县招待所的吊扇吱呀转动,招童坐在真皮沙发上,纤细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茶几。窗外蝉鸣刺耳,衬得会议室里的气氛更加凝重。
林总,您看这个条件......"张副县长擦了擦额头的汗,将合同往招童面前推了推,"县里可以给到最优惠的土地价格。"
招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扫过合同上那行小字:"投资方需雇佣当地劳动力不低于60%。"她红唇微勾,将合同轻轻推回去:"张县长,我这次回来,是带着诚意要帮家乡发展的。但您这条件......"她故意拖长了音调。
陈毅凡适时地递上一份文件:"这是我们做的用工评估。按国际标准,药厂需要的是受过培训的技术工人。"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招秀端着茶盘怯生生地走进来,身上的蓝布衫己经换成了招待所统一的工作服,但脚上还是那双磨破边的布鞋。
三、三姐......"她低着头,将茶杯放在招童面前,"这是你最爱喝的黄芩茶......"
招童盯着茶杯里漂浮的叶片,突然想起小时候招秀为了给她采药,从山坡上滚下去的情景。她刚要开口,却见招秀的手腕上露出一道新鲜的鞭痕。
"这是怎么回事?"她一把抓住招秀的手腕。
招秀慌乱地抽回手,茶盘"咣当"掉在地上:"没、没什么......爷爷他......"
张副县长尴尬地咳嗽一声:"小林同志啊,咱们还是先谈正事......"
招童猛地站起身,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今天的会就到这儿吧。"她拉着招秀就往外走,"我带你去医院。"
县医院的消毒水味刺鼻难闻。招秀坐在诊疗床上,瘦弱的手臂上满是新旧交错的伤痕。
"都是爷爷打的?"招童的声音发紧。
招秀低着头,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床单上:"他说......说我是赔钱货......说我连你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陈毅凡站在窗边,突然开口:"招秀,想不想去深圳看看?"
招秀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光亮,又迅速黯淡下去:"我、我什么都不会......"
可以学。"招童拿出一张名片,"招歌在的艺术团正在招后勤,包吃住。"
招秀接过名片的手抖得厉害。她张了张嘴,突然扑进招童怀里嚎啕大哭:"三姐!我对不起你!爷爷让我偷你的合同......"
招童轻拍着她的背,目光与陈毅凡交汇。两人心照不宣——爷爷这是要从中作梗。
傍晚,招童独自来到老宅。夕阳将斑驳的院墙染成血色,爷爷正坐在藤椅上抽旱烟,见她进来,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三丫头,听说你要在县里建厂?"他吐出一口烟圈,"没自家人帮衬可不行啊......"
招童冷笑一声,从包里掏出一沓照片甩在桌上。照片上,林大宝正在监狱工厂里踩缝纫机。
您要是再动招秀一下,"她俯身在爷爷耳边轻声道,"下次拍的就是他挨揍的照片了。"
爷爷的烟杆"啪嗒"掉在地上。招童转身离开时,听见身后传来嘶哑的咒骂:"丧门星!你会遭报应的!"
夜风吹起她的裙摆,招童摸出手机拨通了招歌的电话:"安排招秀明天就去深圳......对,越快越好。"
挂断电话,她看见陈毅凡靠在车前等她,月光给他镀上一层银边。
解决了?"他问。
招童摇摇头:"这才刚开始。"她望向远处县政府的灯火,"明天得重新谈合同了。"
陈毅凡笑着拉开车门:"先回去休息吧,陈太太。"
招童红着脸瞪他:"还没结婚呢!"
迟早的事。"陈毅凡俯身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月光下,两个身影渐渐远去。而在老宅的阴影里,一双怨毒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