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冢的拳头砸在墙上的巨幅晋西北作战地图上。
标注“官村”的红圈上微微颤动，这是他用了一年时间才建立起来的前线机场，目的是近距离支援晋西北战事。
“知道是哪支部队吗？”
“暂时还没有情报，对方带走了所有的伤员和遗体，但是，据南侧协防的山田大队情报，机场内有多处重炮轰炸痕迹，而且炸点都极为精准。”
“重炮？附近有重炮的支那军，最近的都要三百公里，他们怎么可能躲过我们的侦察。”
“山田大队还报告，说他们支援机场时，遭到地方游击队的狙击。”
“平田君，立即通知召开作战会议！”
“哈依！”
大夏湾。
指挥部。
参谋长拿着一封电报匆匆进来。
“副总指挥，咱们地下人员发回的情报，你看看。”
副总指挥疑惑地看了一眼参谋长，才将目光转向电报，只看了一眼，他就一拳打在桌子上，笑道：
“好啊！参谋长，给大家念念。”
参谋长接过电报，对着屋里的参谋说：
“大家都停下手上的工作。我念一封电报。”
看到众人都转过头，参谋长拿起电报，大家看到他的手在不住的颤抖，那是激动的抖。
“虎啸”急报：
大捷！独立团于今晨突袭官村机场，成功摧毁敌机三十一架，歼灭机场守备之敌寇两个中队，数十名敌飞行人员伏诛，油库大火至夜未熄！
司令部里一阵寂静，显然，参谋们都还没有从这封电报带来的震憾中缓过神来。
几十秒后，参谋们好像同时醒来一般，欢呼起来。
这个官村机场，是鬼子轰炸晋西北的前线机场，是参谋们最为痛恨，又无法对付的敌方单位。
副总指挥也走到参谋长旁边，带头鼓起掌来，好一阵子，参谋们才平静下来，副总指挥说道：
“官村机场的彻底摧毁，减少了我军百分之六十以上的空中威胁，这是大功，要奖！把战报也通知给三八六旅，商量一下，怎么奖励这个李云龙！”
参谋长满脸笑容地端了个大茶缸，对副总指挥说：
“大喜事，走，出去透透气。”
“走！”
到了院子里，参谋长才说出了担忧：
“李云龙这小子，是属叫驴的，时不时的就会尥蹶子，要是没人管着他，可有你老总烦的。”
副总指挥在院子里踱了几步，
“大功不奖，将士寒心啊。你说这个，也是个理，看来，得给他上个套个笼头。”
“副总指挥的意思是，还让他呆在三八六旅，旅长有办法治他。”
“对。就这样。”
刚刚通过电话得到官村机场大捷的旅长，脸上的笑容怎么都藏不住，参谋长亲自打电话通报战报，这是少有的大捷。
自从独立团出发，今天己经是第西天，他可是担心了西天，这下终于放下心了。
可惜电报不详细，还不知道独立团的损失怎么样。
正思考着，通讯员又来报告：
“参谋长电话！”
旅长心中有些疑惑，参谋长刚打完电话，怎么又打来了？
“成立独立纵队？是，李云龙任纵队司令，还在三八六旅？是，服从命令。”
重庆。
委员长官邸。
委员长的指尖捏着电报纸一角在炭盆上悬停，火苗将“击毁敌机三十一架”的字样映得透明：
“雨农，这数字怕是掺了太行山的土吧？”
戴笠从黑呢大衣内袋抽出个牛皮信封，
“学生昨夜收到上海方面密电，确认官村机场三十一架飞机全部被毁，还有第三飞行联队副联队长玉碎，这消息与八路上报的消息可以互相印证。”
“三十一架！”
委员长突然起身，黄呢披风扫翻案头镇纸，
“这是武汉会战以来最大战果！”
何应钦保持着笔挺的姿势：
“委座，按战前颁布的《陆海空军勋赏条例》，此等战功当授二等宝鼎勋章，另拨二十万圆劳军...”
“授宝鼎勋章？”
委员长突然转身，眼里映着壁炉里跳动的火焰，
“让刮民社用头版，标题写‘国军敌后奇袭建功’，配照片。”
“给他们发个‘智勇兼全’的锦旗。”
委员长抓起放大镜俯视晋西北地形图，
“美军观察团下周到重庆，把战报译成英文时，把‘八路军’都改成‘国军游击队’。”
“那奖励？”
何应钦低声问。
“勋章还是要给的，至于劳军，现在财政困难，叫二战区酌情奖励吧。”
“是。”
“明天就催宋子文！”
委员长猛敲桌角的《租借法案》备忘录，
“告诉美国人，我们在敌后牵制了六个甲等师团，之前谈妥的冲锋枪和重炮，都要提前到港。”
他的指甲在地图上的延安位置划出深深的白痕，
“至于李云龙……”
“给他个少将军衔。授勋仪式安排到西安，让胡宗南派个少将主持。”
“少将？他们才有几个少将？给这个愣头青授个少将，会不会就乱了？”
“那就让他们头痛去吧！”
委座用他那特有的奉化口音，意味深长地回答。
大夏湾总部。
副总指挥把电报重重拍在榆木桌案上，震得油灯里的火苗都跟着晃了晃。
他背着手在窑洞里来回踱步，伴随着粗重的喘气声。
“挂脑壳的！”
他停在窗前，望着外面贫瘠的土地，
“炸了三十一架飞机，全歼两个中队，他们倒好意思拿块铜板子打发人！”
参谋长停下手中的笔，从副总指挥手中接过电报。
副总指挥抓起搪瓷缸子灌了半缸子温水，喉结上下滚动：
“老蒋这是要拿咱们当猴耍啊。宝鼎勋章？能顶几挺歪把子？少将军衔？管得肚子吃饱？”
他伸出粗糙的手掌在虚空中一抓，像是要把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捏碎，
“西安的庆功宴？怕不是鸿门宴！”
参谋长把电报展平在斑驳的榆木桌上。
“副总指挥，”
他蘸了蘸钢笔水，
“从太行山到西安要过鬼子七道封锁线，还有黄河天险要过。”
副总指挥解开灰布军装的铜扣：
“上个月王胡子过同蒲路，折了十七个兵。叫李云龙龙这小子跑这么远，就去领一块铜板，这账可不划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