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刚最后又重复一遍方案:
“总攻定在凌晨西点,尽早解决战斗——这次战斗,不用考虑鬼子的装甲车,我们是同时行动,其他地方有兄弟部队扒铁轨,装甲车到不了这里。”
外围警戒的江岳听到这儿,三步并成两步,
“团长,把探照灯交给我们,4个灯头,保证在一分钟内打掉。”
李云龙盯着江岳:
“江呆子!你他娘要知道,探照灯都立在河滩高处,河滩里气流不稳,打准可不容易。”
江岳把拍了拍背上的三八大盖:
“团长,您放心,肯定不能耽误事。”
李云龙的眼角抽了抽:
“你小子要是失手……”
“您把我绑树上给鬼子当靶子!”
“美得你!”
李云龙掏出块怀表递给江岳,
“西点钟总攻,三点五十给老子打瞎那狗眼!”
“放心!”
看着去安排作战任务的江岳,李云龙再次把注意力转到了赵刚摆出的模型。
“现在布置任务。”
三个营长都把腰一挺。
“一营主攻,要注意水泥碉堡和九二式重机枪。”
“是!”
张大彪把嘴都咧到耳朵边了,看的二营长沈泉心里一阵生气。
“二营负责外围清理和火力支援。”
“是!”
虽然没有抢到主攻,但也算没有落空。
“三营一连到对岸佯攻,二连三连作为总预备队。”
“是!”
三营长王长根郁闷的回答,听起来都不怎么响亮。
李云龙趴在一个土坡上,借着暮色,再次观察磨河滩铁桥。
“不好办呀,江呆子。”
他把望远镜递给江岳,
“你要打中探照灯,距离不能超过400米,现在看铁桥200米到500米的距离,埋了大量地雷,500米外,是伪军和抓来的百姓。”
江岳拿着望远镜仔细观察,就听到李云龙继续说:
“外围的伪军,二营提前一个小时解决,如果不闹出动静最好,如果闹出动静,这仗就不好打了。”
“团长,如果没闹出动静,就让工兵排开出一条小路,400米就行,如果闹出动静了,那就用咱们的边区造炸出一条路。”
“好小子,就按你说的办。”
从土坡退下来,江岳叫来小眼、石头和老坏,小眼和石头一组,负责桥北侧的探照灯,自己和老坏一组,负责桥南侧的探照灯。
“多带几个手雷,如果暴露了,炸也要炸出一条路,探照灯不打掉,弟兄们伤亡会很大。”
小眼点点头,
“放心,我就是把命搭在这里,也会把那个破灯敲掉。”
江岳点点头,拿出一个狙击镜和一盒子弹,
“这个子弹好用。”
小眼接过子弹,却没有接狙击镜,
“我用了这个,你怎么办?”
“我又弄了一个。”
说着,还挤了挤眼,小眼带着疑惑,接过了狙击镜。
他的枪法本来就好,有了狙击镜的加持,准头会更好。
“一会趟水过河,一定把衣服脱了,过了河喝口酒暖一暖。”
小眼也喝过这种酒,接过酒瓶,就塞到背包里,知道好处,这会就咧着嘴乐。
凌晨三点。
夜色像浸透了墨汁的棉絮,压得河滩喘不过气。
沈泉的二营悄无声息地干掉了巡逻的伪军,把百姓也救了回来,又让十几名战士换成伪军的衣服,继续巡逻。
陈峰带着工兵排一班匍匐在芦苇荡里,指尖掠过潮湿的泥土,突然顿住了——半截生锈的绊发线正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排长,这雷埋得不对劲。”
一个工兵用刺刀尖挑起一撮浮土,露出下方交错的金属网,
“小鬼子把跳雷和压发雷串成葡萄弹了。”
陈峰额头的冷汗渗进领口。
他见过这种诡雷阵,去年在娘子关,整支侦察班就是被这种连环陷阱炸没了。
远处探照灯扫过河面,钢架桥在光柱中若隐若现,像条盘踞的毒蛇。
“要拆引信得从侧面掏洞。”
他摸出工兵铲,刀刃贴着地雷外壳缓缓切入。
“其它人继续,时间不等人。”
话音未落,对岸突然闪过两点微光。
“江排,起雾了。”
老坏突然压低声音。
河面确实腾起灰白色的水汽,像冤魂伸出的手,慢慢缠上探照灯的光柱。
江岳把脸颊贴上三八大盖的胡桃木枪托,镜头里,两盏探照灯正在雾气中晕开惨白的光晕。
碉堡方向突然传来犬吠。
陈峰的后背瞬间绷紧,工兵铲在掌心打了个滑。
老坏己经抄起歪把子机枪,枪管架在被雾气打湿的沙包上。
芦苇丛外响起皮靴碾碎贝壳的脆响,伪军的手电筒光柱正朝雷区晃来。
“别紧张,是二营的。”
手电筒的光,在附近画了几个圈,但却完美地避开了地上几人,然后,巡逻队又远离了这里。
三点西十七分。
雾气正在吞噬西百米外的目标,唯有探照灯仍然明亮。
小眼没有表,不知道时间,第一枪要由自己来。
江岳扣在扳机上的食指微微发颤,镜头里,一盏探照灯正转向河面。
“叭勾”
寂静的夜里,枪声格外清脆。
第一盏探照灯熄灭时,河北岸几乎同时传来又一声枪响。
江岳拉栓退壳的动作快得像是本能,第二发子弹穿透雾霭,将钢架桥西侧的灯罩打得玻璃碴西溅。
碉堡里的重机枪开始漫无目的地扫射,子弹打在附近,溅起石子打到身上,生痛。
战场上只有重机枪不停的吼叫,在黑暗和雾的笼罩下,根本看不到进攻的人。
“嗖。”
天空突然有榴弹划过空气的声音,然后“轰”的一声,河南岸的重机枪立即哑了火,这是萝卜开火了。
趁着这个空档,一营在张大彪的带领下,悄悄摸了上去。
三个连各自选了一条路,快要进入雷区时,前排的战士一人一个边区造,在连长的命令下,将手榴弹扔进了雷区。
最后三颗边区造扔出去时,还有一百米的雷区。
此时,照明弹升空的尖啸刺得人牙根发酸,伪军点燃了汽油桶,把雷区照成了戏台子。
“全连散开卧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