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秦清蘅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丝毫波澜。
仿佛刚才那个引发了极致痛苦,让一个硬汉彻底崩溃的动作,与她毫无关系。
她的指尖微动,似乎准备再次落下。
那轻微的动作,却如同死神的镰刀,悬在了首领的脖颈之上。
“我说!我说!别…别再来了……”
那首领彻底崩溃了。
他的意志,在那非人的折磨之下,被碾得粉碎。
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和绝望。
“是…是西凉的人……”
“我们是…是死士……”
秦清蘅的手指停顿在半空。
“谁的人?”她追问,声音依旧冰冷。
“是…是靖…靖安王…不…不是他…”
首领的意识有些模糊,语无伦次。
“是…是另一位…宗室亲王…”
“和…和赵幽尘…关系密切的那位…”
他似乎对那位亲王的名字讳莫如深,连提及都充满了恐惧。
秦清RENGTH的手没有停下,在他破碎的衣物内衬里仔细摸索着。
动作迅速而精准。
很快,一枚冰冷的、约莫指甲盖大小的黑色铁牌被她取了出来。
入手沉甸甸的。
铁牌的形状是一颗狼头,雕工粗糙,却透着一股原始的凶悍之气。
“是他…这是他的私令…”
首领看着那枚狼头令牌,眼中最后一丝侥幸的光芒也彻底熄灭了,化为一片死灰。
秦清蘅将令牌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触感让她混乱的思绪稍稍清晰。
她眸光锐利如刀锋,再次逼视着地上的男人:“任务。”
“杀…杀了你…”
首领艰难地喘息着,每说一个字都仿佛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绝不能让你…活着回到西凉…”
“命令里…隐晦提到…这和你母亲…当年的事有关…”
母亲?!
这两个字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秦清蘅的心头!
她心脏猛地一缩,几乎无法呼吸。
但她的脸上,依旧覆盖着那层坚冰,没有流露出丝毫异样。
“当年的什么事?”她追问,声音控制不住地带上了一丝急切。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首领剧烈地摇头,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冷汗涔涔。
“我只知道…那是禁忌…”
“在西凉高层…没人敢提起那件事…”
秦清蘅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痛苦,不像是在说谎。
看来,他确实所知有限。
她缓缓站起身。
或许是起身的动作太猛,或许是之前的激战和此刻心神剧震消耗了太多体力。
她的身形控制不住地晃了一下。
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几乎透明。
攀爬绝壁,突袭杀敌,再到这番看似轻松却极耗心神的审讯,早己榨干了她这具身体里最后一丝气力。
“看好他。”
她对着旁边的亲卫吩咐,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
“别让他死了,也别让他自尽。”
“是!”
亲卫立刻上前,毫不客气地用一块破布,死死堵住了那首领的嘴。
秦清蘅转身,脚步略显虚浮地走出了这临时的审讯之地。
火光之外,是一片更深沉的黑暗。
楚泽霖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影被朦胧的夜色勾勒得有些模糊不清。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
然后又像被什么烫到一般,迅速错开。
一种沉重的,带着些许尴尬和疏离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无声地蔓延开来。
远处,隐约传来伤员痛苦的呻吟,以及清点伤亡人数的低语。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和硝烟味。
幸存下来的西凉使团护卫们聚在一起,惊魂未定。
不少人脸色惨白,眼神空洞。
尤其是那位侥幸活下来的副使,此刻低垂着头,身体微微发抖,根本不敢与任何人对视。
靖安王拓跋宏走了过来。
他身上的华贵衣袍也沾染了不少血污,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但他看向秦清蘅时,眼神却异常复杂。
他先是看了一眼被亲卫严密看管起来的蒙面首领,又将目光转回到秦清蘅身上。
“西凉内部…确实鱼龙混杂,让公主见笑了。”拓跋宏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沙哑。
“此行不易。”
他顿了顿,语气显得十分诚恳。
“公主若信得过本王,入了西凉境内,本王或许能为你提供些许便利。”
他的姿态放得很低,但眼底深处那难以捉摸的情绪,却让秦清蘅无法完全信任。
秦清蘅没有立刻回应他的示好。
她只是抬起头,望向峡谷之外那片更深、更沉的黑暗。
那是通往西凉的方向。
母亲当年仓促离开西凉,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真相?
西凉内部这潭深不见底的浑水,又藏着多少想要她性命的暗流?
还有手中这枚冰冷的狼头令牌,它又代表着哪一方势力?
今夜的厮杀和流血,仅仅是一个开始。
她的西凉之行,从踏出京城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不会平静。
前方,是未知的危险,也是揭开一切谜团的唯一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