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瓶儿回到大理寺,把跟远宁郡主的对话如实汇报给梁中书。
梁中书听后,陷入了更深重的沉默。
“大人,你在想什么?”李瓶儿看梁中书的脸色不好,有些担心。
“瓶儿,我在想,这案子怕是查不下去了……”梁中书摇摇头说。
“查不下去?什么意思?”
“忠王权倾朝野,不是好惹的。按照远宁郡主的说法,这女子大约是忠王谋害死的。但我没法去查忠王,甚至连打听都不行。”梁中书懊恼极了。
梁中书一首怀着一个英雄梦想,就像千千万万的中年男人一样。但是,实现英雄梦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一个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大人是决定放弃了吗?”李瓶儿了解梁中书的为人,他是承受不了半点风险的。
“唔……或许……或许……”梁中书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或许,大人应该跟雍王谈谈这个事情,大人不是雍王的门生吗?”李瓶儿一字一顿地说。
雍王和忠王向来势不两立,二人交恶己久。
李瓶儿的建议让梁中书茅塞顿开,不禁感叹说:“雍王?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梁中书拿着忠王的把柄去讨好雍王,简首就像开挂了一样。
雍王不仅对他大加赞赏,还把枢密院的一些闲差交给了他。
“雍王说,有朝一日跟忠王闹到不可开交了,西山女尸的案子必定可以成为一把锋利的小刀。看起来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但在关键时刻,一样具备杀伤力呢!”梁中书喜滋滋地对李瓶儿说。
李瓶儿瞬间对眼前的男人十分失望了。
一条鲜活的生命逝去了,没有人在乎她去哪里了,怎么死的,死前都遭受了什么。只丢下一句“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就仓促地概括了一生。
“既然大人和雍王都商量妥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要这个案子跟我的西山茶厂没有关系,我就先回家了。”李瓶儿冷冷地说。
“瓶儿,你……真的要回去了?我是说,你在这里才待了几天呢,干嘛着急回去呢?”梁中书着急地拦住李瓶儿。
“大人,我是一个有夫之妇……”李瓶儿不想再多说什么了,“我只想确认一下,现在可以在西山种茶了吗?不会突然因为要查案,给封禁了吧?”
“当然不会封禁的……瓶儿,这些日子真的很感谢你来帮我……你真的需要回到西门庆身边吗?今天你回去了,我们再想见面,可就不容易了!”
“那就不要见面了吧!”李瓶儿赌气似的走了。
回程的路上,李瓶儿很生气,她在为原主生气。
“五娘子,你是怎么了?”绣春发觉李瓶儿情绪不太对。
“没什么,只是感觉当初看错了人!”李瓶儿的眼睛有点胀,她揉了揉,不让眼泪流出来。
原主的年少爱人,原来只是一个明哲保身的缩头乌龟,可惜原主竟然对他一往情深,简首是错付了。
跟西门庆的荒淫无耻比起来,梁中书的虚伪和假仁假义,显得更加恶心。
西门庆这边却不知道李瓶儿回家了。他躺在潘金莲的房间里睡午觉,春梅跪在床的内侧给他捶腿。
“我说老爷,五娘子这几日也不着家,听说是被大理寺叫了去问话。她到底遇上什么事了?”潘金莲端着一碗荷露汤坐下来。
“能遇上什么事呢?还不就是西山那边发现了一具尸体,西山又是她的产业,大理寺自然要盘查盘查她了。”西门庆闭着眼睛回答。
“我听说,大理寺的梁中书,跟五娘是旧相识啊。”潘金莲故意提到这件事。
“唔……梁大人的事,我是知道的……你也不要太刻毒,五娘当初是被她舅舅卖给梁中书的……”西门庆急忙替李瓶儿辩解。
“我当是什么事呢,原来他们是老夫老妻了!”潘金莲笑笑说,“五娘真是好造化,先是嫁了梁中书,后来又嫁了你,宝贝似的被捧在手心里,过的都是阔太太的生活!”
“你又想讲什么是非?她去大理寺,那是协助办案!况且西山又在她的名下,她如果拒绝接受调查,反而显得心虚。西山那件事,确实是二十年前发生的,跟她这个地主有什么关系呢?去讲清楚了也好!”西门庆从床上坐起来,不满地对潘金莲说。
“她去跟前夫私会,老爷倒是要替她遮掩!按说我们姐妹几个,只得她有前夫了,难不成老爷就要给她破例?”潘金莲的嘴巴好像淬了毒。
“你……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西门庆恼怒起来。不过潘金莲的话正戳中了他心底的那根刺,“她若是敢有半点不老实,我也一样要打死她的!哼!”
潘金莲见西门庆被挑唆中了,心里好不快活。
“老爷,有些话我不得不说呢,这五娘自从嫁过来,也不曾同老爷圆房。她的心,始终不会在老爷身上的。至于老爷替她做采买,又送她田产,这倒真是少有少见!”
“你到底想说什么?”西门庆皱着眉头问。
“我想说,五娘不是很懂生意经吗?老爷不如跟她对赌一把好了。如果她没有传说的那么神奇,就不如回家来,安安分分地做个内宅妇人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