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侍郎是个冰雪聪明的人,傍晚潘金莲来送菜,一眼就叫人看出目的。段侍郎觉得自己初来乍到,名声显得极为重要。再加上自己家中三代中书令,是朝中清贵的典范,万不能跟潘金莲扯上一点关系。
所以当西门庆晚饭回家,着小厮来请时,段侍郎便毫不犹豫地去到客厅里。
“西门老弟,你怎么又开了一桌晚饭?如何吃得下?”段侍郎故作惊讶地问。
“怎么?现在正是吃晚饭的时候啊?”西门庆被问得懵圈。
“傍晚时分,你叫西夫人给我送菜,我还以为那时候你己经用过饭了呢!”段侍郎自然而然地讲出了真相,好像完全不明白潘金莲的用意。
“额……西娘子给你送菜了?”西门庆听后,额角的青筋微微有些发胀,太阳穴也不受控制的突突的疼。
“对啊,西夫人给我送了甲鱼、牛筋和蒸羊肉,我只分别动了一筷子就吃不下了,天气太热,吃这些大补的东西着实消化不了。”段侍郎看似在谈饮食,其实是靠三言两语,把傍晚时分的场景再现了。
西门庆太了解潘金莲的套路和手段了,用大补的食物套近乎,借机勾搭成奸。如果段侍郎上钩了,怕是给武大郎灌的那碗药,也要灌到他西门庆喉咙里。
“我这个妾不是很懂礼数,让段兄见笑了……”西门庆用力克制住,不让脸上的肌肉抽搐。
两个人对坐着,讲了几句事务话,又抱怨了一阵天气,都无心吃饭,段侍郎就先告辞回房间了。
西门庆此刻青筋暴起,额角红涨。他脱下外衣,只穿了贴身的短打,手里拎着一根棍子,首奔潘金莲的院子去了。
春梅正在院子里喂雪狮子猫,远远看见西门庆像个死神一样冲过来,凭首觉都知道大事不好。她赶紧跑到房间里,关上门。
“你这丫头可是要死?大伏天里关门作甚?”潘金莲穿了贴身小褂子半躺在卧榻上乘凉。
“西娘,把外衣穿上,老爷拿着棍子来了!”春梅的声音在颤抖。
潘金莲一听西门庆提着棍子来,心头一虚,莫名地慌乱万分。她顺手捞起外衣胡乱披上,也顾不得穿鞋子,瑟瑟发抖地坐在塌上,仿佛在等待死神的判决。
砰的一声,西门庆用力踹开了门。看到潘金莲坐在榻上,冲上前一把揪住头发,狠狠地摔到地上。
“贼,我不在家的时候,你都干了什么?”西门庆厉声厉气。
“爷不在家的时候,我除了打理这小院子,就是给贵客送菜……”潘金莲不敢看西门庆,声音也不大,更像是自言自语。
“给贵客送菜?呵呵,你倒是会抢雪娥的功劳!”西门庆冷笑道,“什么时候要靠你这个照顾我的客人了?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觊觎段大人,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西门庆举起手中的棍子,没头没脸地抽起来。棍子打在潘金莲身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甚至能够清晰的辨别出哪一下是打在骨头上的,哪一下敲在肉上。
“老爷饶命,我是冤枉的,我没有……”潘金莲哭喊着,声音凄厉。
“冤枉?我亲耳听见人家讲,你还敢狡辩!”西门庆怒不可遏,棍子如雨点般落下,每一下都带着十足的力道。他边打边骂,“你这不知廉耻的贱妇,我待你不薄,你却如此回报我!今日若不教训你,日后还不知要做出什么丑事!”
潘金莲的哭喊声渐渐微弱,头发完全披散开,衣衫凌乱,身上己是青紫一片。
春梅吓得魂飞魄散,她趁乱溜到吴月娘处报信,想要大娘子来救命。
西门庆打累了,喘着粗气,将棍子狠狠摔在地上,指着潘金莲骂道:“你是个蛇蝎样的毒妇,瞒得了别人难道还瞒得了我?今天定叫你生不如死!”
他走到桌边,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端起桌上的茶壶猛灌了几口。茶水顺着他的胡须滴落,他却浑然不觉。
此刻西门庆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潘金莲毒杀武大郎的情景,越想越气,拳头紧握,指节发白。
潘金莲趴在地上,浑身颤抖,眼中却闪过一丝怨毒。她咬着唇,低声求饶道:“老爷今日便饶了我吧!我真的什么也没做!往后我再也不去关照你的客人了!”
西门庆本想休息一下继续打,这时吴月娘带着李瓶儿进房间了。
刚才春梅去搬救兵,正巧遇见李瓶儿坐在吴月娘房里玩,也顾不得脸面,把屋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全部说出来。
“老爷,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打西娘,当真是要打死了,在县丞那里也很难交代啊!”吴月娘进门也不去搀扶潘金莲,只是命春梅把门关上,留他们几个在屋里谈话。
“我偏是要打死她!这贼的胆子不小!今天段兄来告诉我,她傍晚送菜送饭献殷勤,虽然只是闲聊,我却心中有数!这的性子我是太了解了,当初……”西门庆正说着,突然卡顿了。当初潘金莲也是做了三道大补的菜,把他勾到床上去的。
见西门庆不好意思继续往下说,吴月娘和李瓶儿心里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爷,这不是还没发生什么事吗?而且对方是段大人,三品大员,事情闹大了就不好了。”李瓶儿冷冷地看了潘金莲一眼,“老爷若是把她打死了,县丞大人肯定要过问。到时候怕不好讲理由,这又不是中医治疗,还好"治未病"呢。没有发生的事,律法是不认的。”
“五娘说的在理。什么事都没发生,老爷不好把她打死的。你若是实在气不过,就惩罚她好了,不要拿性命作赌!”吴月娘也赶紧帮腔。
“惩罚?拿什么惩罚呢……”西门庆看看趴在地上被打得不形的潘金莲,突然下定决心似的说,“让这个贱妇去后厨劈柴挑水,不得住在院子里了!就是平时对她太好,她不晓得天高地厚了!”
“好好好,老爷既然要她去后厨劈柴挑水,就放她去吧!老爷不要动气才是,气大伤身!”吴月娘轻轻地抚摩西门庆的胸口,一边开导他,一边扶着他回自己院子里了。
李瓶儿回头看看潘金莲,不由得冷笑一声:“潘金莲你霸凌欺害原主时,可是嚣张得很呢!这次轮到我替原主复仇了!你欠李瓶儿的,我一定要全部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