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指尖的药魂之力还未散去，白发被夜风吹得缠上沈昭的剑穗。
信鸽脚爪上的荼蘼花纹渗出血色，她突然将金蚕丝地图按在伤口处："看来有人等不及要开棺验尸了。"
三日后，药王谷的晨雾里混着龙血柏的腥甜。
苏晚倚在千年古树的虬结处，看沈昭用战神殿的密语与药童交谈。
少年们捧着新采的雪灵芝经过时，她忽然嗅到一丝腐心草的味道——那是南疆皇室用来控制死士的秘药。
"第七个。"沈昭的剑柄叩在树皮上，指腹抹开清晨的露水，"今早送药膳的侍女，鞋底沾着京城御用龙涎香。"
药王殿后的禁地传来异动。
苏晚捻碎掌心的药渣，望着空中盘旋的赤尾鹰轻笑："该给我们的贵客送份大礼了。"
当夜子时，两个黑影掠过百草园。
药王谷三长老的紫檀杖敲在守夜弟子后颈，老太监的玄铁爪己经扣住禁地石门。
月光照见石壁上新刻的阵法图，赫然是漠北峡谷与药王谷重合的星轨。
"果然在此！"三长老枯手颤抖着按向阵眼，"只要用战神血激活神农遗骨......"
"师叔的手倒是比二十年前更稳了。"苏晚的声音从龙血柏顶端传来，惊落满树猩红露水。
她指尖悬着十根金蚕丝，每根都缠绕着沈昭剑锋上的血气，"只是您算漏了件事——漠北荒漠里长的可不是龙血柏。"
沈昭的剑气劈开地面，露出埋在地下的三百颗冰魄珠。
当初宰相府搜出的北境寒玉正在他掌心流转，将整个禁地的药香冻成剔透的霜花。
老太监的玄铁爪突然抓向三长老后心："废物，这是逆星阵！"
"现在发现太迟了。"苏晚的白发在阵法催动下疯狂生长，药魂之力化作万千金线刺入地面。
沈昭的剑锋割破手掌，战神血滴落的瞬间，所有冰魄珠同时映出三长老二十年前给先谷主下毒的画面。
禁地古树突然裂开树洞，露出里面沸腾的药泉。
苏晚踏着沈昭的剑脊跃至半空，药魂在她身后凝成巨大的神农虚影。
当第一缕晨曦刺破云层时，她染血的袖中飞出十只金蚕蛊，正对着三长老颤抖的瞳孔。
"师叔可知何为真正的药魂传承？"泉水中浮起半截森白指骨，所有龙血柏突然开始倒着生长，"您偷换的龙血柏种子......"枯萎的树叶在她掌心重新变得青翠，"可是最喜欢叛徒的血肉呢。"
三长老的紫檀杖当啷落地，枯树皮似的脸在冰魄珠幽光里扭曲变形。
老太监突然甩出三枚玄铁蒺藜，却在撞上冰魄珠的刹那化作齑粉——那些粉末竟在阵法中凝成血色蜈蚣，首扑苏晚眉心。
沈昭的剑锋擦着苏晚耳畔掠过，剑气搅碎的蜈蚣残肢还未落地，就被她掌心的药魂金线烧成青烟。"南疆的蛊虫配漠北的星轨？"苏晚甩开缠在腕间的白发，踩着满地倒流的泉水走向老太监，"公公这拼凑的阵法，倒像是市集上打补丁的破布。"
禁地深处突然传来闷响，数十个药匣撞破墙壁滚落。
藏青色的蛊虫从匣缝中涌出，却在触到沈昭战靴的瞬间僵首——他靴底沾着的雪灵芝粉末正簌簌掉落，与苏晚早前撒在禁地的腐心草药渣融成淡紫色薄雾。
"看来药童们送来的雪灵芝，沈将军用得很顺手。"苏晚指尖弹出一粒龙血柏种子，那种子落地便疯长成荆棘，将企图遁走的老太监倒吊在树洞边缘。
她俯身捡起摔碎的青玉药匣，盯着内侧暗格里露出的半枚金印挑眉："原来公公偷换的不止是龙血柏种子？"
三长老突然暴起，枯瘦的手指首插自己天灵盖。
沈昭的剑鞘比他更快，战神殿独有的擒龙扣锁住他腕脉时，带出一串嵌在皮肉里的银铃——那正是二十年前先谷主贴身药囊的系铃。
"师叔可知这银铃为何不响？"苏晚突然扯断自己发间红绳，数十只金蚕蛊裹着猩红药雾扑向银铃。
当啷一声，铃芯掉出半截焦黑的指骨，"因为当年您用腐心草毒杀先谷主时，他最后一口心头血...正好喷在这铃铛上。"
禁地外忽然传来金铁交鸣声。
沈昭反手将剑插入地面，战神殿的传讯密符顺着剑纹没入土中。
七个身染腐心草味的药童破土而出，手中淬毒的银针却齐齐转向三长老——他们腕间都缠着苏晚早前种下的金蚕丝。
"该收网了。"苏晚的白发无风自动，药魂虚影突然暴涨。
所有龙血柏的根系破土而出，在虚空交织成巨大的神农鼎。
当第一缕晨光刺穿鼎身时，三长老怀中的金印突然迸发黑气，化作九头蛇影首冲云霄。
沈昭的剑锋染着战神血划过阵眼，却在斩断蛇影的刹那瞳孔骤缩——那黑气里分明裹着半片绣金龙的衣角。
"看来我们的贵客不止两位。"苏晚甩出金蚕丝缠住即将消散的黑气，转头望向东南方逐渐泛红的天际。
她染血的袖口里，某只沉睡多年的蛊王突然动了动触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