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2年 5月27日 斯德丁港
在前往我们红色朋友那之前，我们从报纸上看见了关于上周对领袖婚礼遇刺案的调查，最终线索指向了联合王国驻柏林大使馆，而最佳嫌疑人却服毒自尽，尽管联合王国称是工作疲劳导致的意外猝死，但我们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为此联合王国减少整整10亿赔偿款才让此事得以平息，但民间的反英情绪仍旧被点燃...
当我的朋友们兴奋的坐在列车上讨论今年能过个好年时，我再度回想起那天的所见所闻，能被提前发现的刺客，完全没有紧张感的卫兵，预备好的装甲车，整场事件甚至没有超过5分钟，刺客只是放了两枪就被按倒，也许他连瞄准都没有做到，这一切就像被安排好了一样...
半个小时后，我们匆忙的吃了顿早餐后就在港口开始列队，看着一辆辆蒙着防水布的战车被送上悬挂着瑞典旗帜的大型货轮上，然后上船前往苏联...
1932年 5月27日 列宁格勒
咸涩的海风裹挟着柴油尾气灌进领口，我紧了紧呢料军大衣的铜扣。波罗的海的铅灰色波涛在吊车钢索下翻滚，防水布包裹的钢铁巨兽正被缓缓吊进货舱。货轮锈迹斑斑的瑞典国旗在桅杆上猎猎作响，油漆剥蚀的船舷依稀可见被覆盖的瑞典语，这是一艘名为北风女神号的货轮。
霍夫曼军士长作为技术官带队 因此，他正站在船上，指挥上船"注意间距！履带板用麻绳捆牢！"他的吼声穿透蒸汽起重机的轰鸣。十二辆轻型坦克正以"农业机械"名义装箱，主动轮上还沾着库默斯多夫试验场的红土。
货轮鸣响第三声汽笛时，冰凉的雨丝开始抽打甲板。我们和技术团队为了确保所有坦克的安全问题不得不挤在底舱里，随着引擎震动，钢板拼接处不断渗出带着铁腥味的水珠。负责对接的苏联联络官瓦西里突然掏出个银酒壶，浓烈的伏特加气息瞬间盖过了轮机舱的油污味。"为无产阶级的钢铁友谊。"他咧开缺了颗门牙的嘴，酒液顺着泛灰的胡茬滴在褪色的蓝呢制服上。我注意到他右手虎口有长期操作转轮机枪留下的茧子，左胸口袋别着的却不是红星勋章，而是枚罕见的喀琅施塔得保卫战纪念章。
货轮在风暴中颠簸了三十七个小时。当晨雾中浮现出冬宫镀金尖顶时，瓦西里正用匕首撬开鲱鱼罐头。"欢迎来到彼得格勒——哦，现在该叫列宁格勒了。"他舔着刀刃上的鱼油，目光扫过码头起重机林立的吊臂，"你们的精密玩具要过三道检查，契卡的小伙子们最近对齿轮特别感兴趣。"我们裹着霜花的军靴刚踏上结冰的栈桥，一队戴蓝帽的边防军就围了上来。货物清单在零下十五度的空气里冻得脆响，霍夫曼用结结巴巴的俄语解释变速箱是改良型播种机部件。检查到第七个木箱时，为首的军官突然抽出TT30手枪，枪管轻轻敲击着钢板上的克虏伯标志。瓦西里慢悠悠掏出个黄铜口琴，吹了段《国际歌》的变调。军官瞳孔骤然收缩，收枪时皮手套在枪柄上留下道汗渍。后来我才知道，那旋律对应着当天《真理报》第三版的段落数，是莫斯科方面约定的最高级通行暗号。
我的指尖拂过随身公文包，里面藏着用哥特体德文撰写的装甲战术手册——每页都夹着重新曝光的胶片，需要在暗房里用显影剂才能读取真正的作战条例。这是于勒少校在出发前一晚找到我并递给我的东西，“根据我们的调查，霍夫曼似乎有些问题，盯紧他，但人员己经订好，我们没法更改，照顾好自己，以及，保护好资料，那边会有人去接应你的，只要记住口令”他看着我，一个音节一个音节的吐露出来“晚霞应照整个天空，仿佛在燃烧”最后，他塞给我一个特制的瓶子，“记住口令，不行就用这个，毁掉它们”
我头一次感受到巨大的压力，仿佛整个阿尔卑斯山压在我的肩上...这让我差点失眠。
1932年 5月28日 列宁格勒
涅瓦河的晨雾还未散尽，瓦西里就带着摄影队出现在冬宫码头。他换上了崭新的将校呢大衣，胸前红星勋章擦得锃亮，昨夜那个用匕首吃罐头的邋遢汉子仿佛只是幻觉。"同志们，让我们从文化之旅开始。"他张开双臂，身后摄影师的老式费德相机快门声此起彼伏。
我们沿着滴血大教堂的铸铁围栏行走时，两个抬着测绘仪的工人"恰好"路过。霍夫曼突然拽住我后退半步，测绘仪的三脚架擦着我们刚离开的位置砸在花岗岩路面上。瓦西里厉声训斥工人的俄语里夹着波兰口音，但我注意到测绘仪刻度盘上的游标卡尺是柏林精密仪器厂的特制品——去年才投产的新型号。
在喀山大教堂的穹顶下，苏联人准备了丰盛的茶歇。穿白色罩裙的女服务员们端着蜂蜜蛋糕穿梭其间，有个金发姑娘的列宁装口袋里露出半截卷尺。当她俯身给霍夫曼倒红茶时，我瞥见她指甲缝里沾着显影剂特有的靛蓝色污渍。"这是新型拖拉机驾驶舱的仪表盘？"瓦西里举着伏特加酒杯，突然指向我胸前口袋露出的图纸一角。我昨晚最终将它们全部放进了上衣口袋内，我下意识按住文件，他却大笑着拍打我的后背："开个玩笑！不过我们农机站的同志确实对传动系统..."他的手掌看似随意地落在我肩头，食指在军大衣肩章后方极轻地叩击了三下——正是昨天货轮上那批负重轮弹簧的数量。
海军部大厦前的集体合影成了技术分析的狂欢。摄影师们扛着改装过的全景相机，镜头盖上的散热孔明显多于正常需求。当镁光灯炸响的瞬间，我眼角瞥见二楼窗口闪过望远镜的反光。后来我才知道，就在那栋大楼内，在暗房冲洗的照片上，所有人的瞳孔都被放大镜标注，他们手中文件的反光经过十二次曝光处理，还原出了照片上的坦克传动比计算公式。
傍晚时分，瓦西里带我们参观彼得保罗要塞的"历史展览"。在罗曼诺夫王朝的加农炮阵列尽头，赫然陈列着去年库默斯多夫试验场泄露的35型装甲钢剖面图。解说员特意用德语强调："这些珍贵资料是我们的工人同志从报废农机零件中复原的。"霍夫曼的喉结动了动，他上个月刚签署过这批"报废零件"的销毁记录。
回程的电车上，两个醉醺醺的红军战士挤到我身旁。他们用口音浓重的德语哼着《莉莉玛莲》，搭在我肩上的手掌却规律地敲击摩尔斯电码。当电车经过基洛夫工厂锈迹斑斑的侧门时，其中一人突然呕吐在我靴面上，混着酒精味的道歉声里藏着句快速闪过的低语："小心76号汽油里的苯胺添加剂。"
夜幕降临时，旅馆床头电话传来杂音干扰的德语广播。调频到特定赫兹后，加密指令从《众神的黄昏》交响乐中浮现："明日参观普尔科沃天文台，注意陀螺仪校准数据防护。"我掀开窗帘，对面楼顶的避雷针上挂着霜花，却有两处冰棱呈现不自然的断裂——那里足够架设一台远距测距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