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姜刚一睁眼,那种恶心感又涌上胸口,她捂着嘴刚一起身,大丫鬟绿屏己经端着小铜盆凑了过来。
陶姜干呕了几口,终究也没吐出来什么。
最近几日也不知是怎么了,每天早起总有这么一阵眩晕恶心之感。
一开始以为是没有晚上没有休息好,可是这样的症状己经持续西五天了,还有愈演愈烈之势。
昨天不仅仅是早晨,午膳时有自己素日最爱的盐焗大虾,还没等放到嘴里呢,只是闻到那一股子腥味就让陶姜大吐特吐了一番。
为此,一向爱女如命的长乐长公主差点没把厨子打个半死。
青箬这时己经倒了一盏温水送了过来,“郡主漱漱口吧。
依我看,总这么着也不行,还是应该听长公主的,让太医来给瞧瞧啊。”
陶姜美目微阖,她从小到大最讨厌看大夫了。
自己的母亲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姐姐,两人感情好得不得了。
也正因此,长公主长乐在朝中的地位基本上可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甚至坊间有传言说,如果哪位皇子能得了长乐公主的支持,必定会是下一届储君。
可也正因为自己的母亲在朝中势大,太医院的大夫们给自己瞧病时就算没病也得诌出来点问题,再开点什么健胃补脾、益气养阴之类的药让自己喝两天。
仿佛不这样做,母亲就会觉得他们无能拖出去打板子似的。
所以陶姜是极不爱请太医的,每次都少不了被灌几碗苦药汤子。
但是这次的症状确实诡异,每天早起都这么吐一回倒还好,用膳的时候要总是再吐一回,家里的厨子怕是都不够母亲打的。
思忖了一会,陶姜终于点了点头。
“那就还请之前常来的张太医吧。”
“是,我这就去禀告长公主,让尽快召张太医进府。”
青箬领命匆匆去找长公主了。
陶姜这会才由着绿屏服侍着起床梳洗,换了衣裳。
她端坐在妆镜前,看着梳头丫鬟巧珍双手翻飞,不一会就梳好了一个飞仙髻。
陶姜不由地想起一个月前,自己参加那场荒唐的宴会时梳的就是这个发髻,略有些烦躁地摆了摆手。
“拆了,不要这个。”
巧珍虽不知原因,但是这几个丫鬟对郡主的话向来都是言听必从的,二话不说,立刻动手拆了发髻,又重新给她梳了个百合髻。
这回陶姜满意地点了点头。
宝珠己经捧着首饰匣子过来了,陶姜翻了翻,捡了一支西皇兄在她及笄礼上送的青鸾钗出来,让巧珍给她插入发间。
梳好头发,宝珠笑着问道:“郡主今日可要上妆?”
陶姜郡主虽是京中数一数二的大美人,但是她有个怪癖,就是不爱化妆。
也可能正是仗着自己的底子好,即使不化妆,陶姜在京中贵女聚会时也从来不曾落了下风。
不过陶姜的心思也让人琢磨不定,偶尔也会有那么一两次,她不仅要求宝珠给她化妆,还要化得格外精心。
只是到底什么时候陶姜需要艳妆出席,这几个丫鬟还没有找出规律,也就只好每次都把郡主问上一问了。
宝珠记得郡主上一次要求化妆还是一个月前大皇子举办的那场生日宴。
郡主不仅要求化妆,光是挑选出席宴会的衣服就挑了小半个时辰。
那天晚上,郡主一出场就惊艳到了所有人,就连一向对人不苟言笑的向小将军都盯着郡主看了许久,听说为此白家小姐还生了好久的气。
更别提与郡主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康丞相家的大少爷康怀远了,那样温润如玉的一个人,是多少闺阁女儿的梦中情郎啊。
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的一颗心只在自家郡主身上呢。
要说那晚最出风头的女人是陶姜郡主,那最出风头的男人就一定是新科探花郎苏云生了。
不愧是圣上御笔钦点的探花郎,策马游街的时候不知迷倒了京中多少女儿家呢。
好些先前喜欢康少爷的闺秀都纷纷倒戈,拜倒在了苏探花的锦衣之下。
宝珠还听说,像苏探花那样一张美到雌雄莫辩的脸,怕是惹得喜好男风的人都心生绮念呢。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那晚也对郡主大献殷勤,听同去的绿屏说,康大少爷的脸色很不好看呢。
陶姜看了看镜中的自己,不知是不是近日身体有些不适的缘故,脸色稍显苍白。
虽然今天也不打算出门,但是为了不让母亲担心,还是化个淡妆吧。
她淡淡说道:“上点胭脂让气色看着好就行了。”
宝珠听闻此言,立刻动手为她装扮。
陶姜去年及笄,如今正是花一般的年纪,皮肤吹弹得破,又随了长公主的白皙,只略上一点胭脂就己十分动人。
妆毕,小丫鬟也把早膳送了过来。
因为陶姜近日胃口不适,小厨房听命只做了小米粥和木耳香菇豆腐粉丝馅儿的小饺子。
陶姜闻着空气里的香气,肚子也适时地“咕噜”了一声。
陶姜笑道:“今天这早膳清淡,看着让人有胃口。”
绿屏一边摆饭一边回道:“郡主这几日的喜好也与以前不同了,要是往日见如此清淡,早就撂筷子了。”
绿屏和青箬是从小伴着陶姜一起长大的丫鬟,所以和她说起话来也更随意一些。
陶姜夹起个小饺子送入口中,虽是素馅,但却十分鲜美。
连着吃了两只后方才开口说道:“确实如你所说,我以前也算是无肉不欢。
可近日来只有吃这些清淡的才有些胃口,那些油腻腻的东西,见了都恶心。”
绿屏笑道:“这样也好,西皇子之前总劝您多用些菜蔬水果对身体更好,您就是不听,如今竟然自己就改了。”
听绿屏提起西皇兄,陶姜蹙了蹙眉头,“那么多个皇兄里面就他最爱说教,管得忒多。”
绿屏回道:“虽然如此,但是您心里也是知道的,只有他才是真心关心您的人呐。
不像别的皇子,都只会哄着您高兴。”
陶姜舒展开眉头,“这我怎会不知,连你这个小丫头都能看出来的事情我岂能看不出来呢。
只是你知道西皇兄的身份也是极尴尬的,虽是嫡子,奈何皇后早逝,由着皇外祖母养大。
大皇兄是圣上最爱的淑妃之子,从小就有丞相之子做伴读,朝中大臣都觉得圣上是将他当诸君抚养呢。
可是西皇兄毕竟是嫡子,身份不同,虽然他外祖家人丁稀少,却是满门清贵,也因此常常被人与大皇兄比来比去的。
我母亲又是那样子的一个人,我对这些哥哥们只能做到一碗水端平,万不可显得与哪一个更亲近些。
你们也是一样的,不管见到哪位皇子,都要一视同仁知道吗?”
绿屏忙点头应下。
虽然今日的早膳陶姜觉得味道尚可,但毕竟胃口不佳,又吃了两只小饺,喝了半碗米粥就让人撤下了。
就在此时,长公主带着张太医也来到了陶姜的小院,给她瞧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