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鬼市胭脂祸
陆青阳蹲在锈迹斑斑的船舷边，指尖捻着半片龙鳞刮胡子。青木灵珠在丹田处微微发烫，血纹如蜈蚣爬过珠面，将倒映的海市蜃楼染成暗红色。他对着水面龇牙，忽然将龙鳞甩向某团蠕动的阴影："范老六，你这龟息功练得还不如醉仙楼的王寡妇！"
黑影炸开成雾，露出个戴青铜面具的侏儒。那人掌心托着的聚宝盆里，三颗太一阁弟子的眼球正滴溜溜打转："陆道友的龙鳞货色差了，不如用灵珠残片换..."
"换你姥姥！"陆青阳甩出掺了辣椒粉的驱邪符，烟雾中窜出七只铁甲龟，龟壳上歪歪扭扭刻着"叶无尘到此一游"。趁侏儒气急败坏踩龟壳，他翻身跃下船舷，靴底暗藏的磁石吸起海底沉银，在暗流中犁出条银光闪烁的轨迹。
荧惑的银铃从珊瑚礁后传来时，陆青阳正用龙鳞当铲子挖砗磲。五尺宽的贝肉里裹着枚胭脂盒，盒盖上的并蒂莲纹路竟与青木灵珠血纹相克相生。他蘸了点胭脂抹在手腕，皮肤下立刻浮现金丹脉络图："好东西！能显化修为的..."
"那是鲛人泪混着元婴女修心头血炼的。"荧惑的足尖勾起胭脂盒，腕间银铃突然震碎盒底夹层，滚出三颗刻着太一阁密纹的留影珠。珠内影像晃动，赫然是叶无尘在龙冢祭坛剜心的画面。
鬼市的灯笼逐一亮起，陆青阳蹲在赌石摊前，将胭脂盒残片混进翡翠原石堆。当太一阁暗哨追来时，他正举着块"开出血玉"的废石叫卖，石皮缝隙渗出的红蜡恰好盖住灵珠血纹。赌徒们哄抢的混乱中，他顺走摊主暗格里巴掌大的寻龙盘，盘面星斗排布与灵珠山海纹遥相呼应。
"坎水位的铺子有新货。"荧惑拽着他挤过人群，发间辰砂石在某个刻着鱼尾纹的招牌前骤亮。铺内悬着三百盏鲛脂灯，每盏灯下都吊着个昏迷的修士。陆青阳摸向某个熟面孔的乾坤袋，指尖却被防护咒灼出水泡："这不是苍云剑派那个鼻孔朝天的..."
掌柜从幔帐后转出，脸上贴着张正在腐烂的鲛人皮。陆青阳嗅到防腐丹的味道，突然掀开衣襟露出心口龙鳞："道友这换皮手艺，不如试试龙族秘法？"青木灵珠应景地溢出龙息，惊得掌柜倒退三步撞翻灯架，十二个修士应声坠地。
趁乱摸走三盏鲛脂灯，陆青阳在巷尾撞见个卖避水符的瞎眼道士。符纸上的朱砂纹路缺了关键两笔，他蹲下身用龙血补全："老哥这符箓画得跟闹着玩似的..."补全的符篆突然化作活鱼跃入海中，道士空洞的眼窝里钻出两条食尸鱼。
子时更鼓响过三声，鬼市格局突变。陆青阳踹开某扇渗出胭脂香的木门，门内十八个傀儡侍女同时转头——她们的关节处镶着太一阁禁地独有的镇魂玉。他扯过最近处的傀儡手臂嗅了嗅："沉水香混着尸蜡，你们主子挺重口啊。"
暗室屏风后传来瓷器碎裂声，陆青阳贴着墙根摸过去，瞧见个戴幂篱的女子正对着铜镜剜肉。镜中映出的后背布满金丹自爆的裂痕，女子指尖的玉刀突然调转方向刺来："陆道友的隐匿术，比三年前更拙劣了。"
"苏仙子这话说的..."他侧身避开刀锋，袖中甩出的铁甲龟恰好卡住机关齿轮，"医修改行做傀儡，莫不是被叶无尘始乱终弃了？"
苏璃的银针擦着他脖颈钉入墙面，针尾缠着的傀儡丝瞬间结成困阵。陆青阳掏出胭脂盒残片晃了晃："你这伤需用龙冢血玉混合鲛人泪，恰好..."话没说完就被傀儡丝缠住手腕，青木灵珠突然自发运转，将丝线吞噬成进阶元婴的养料。
整座鬼市突然倾斜，海面浮出九具青铜棺。陆青阳拽着半截傀儡臂跃上棺椁，望见荧惑正在坤位与鲛人祭司对峙。祭司手中的权杖镶着青木灵珠的仿品，珠内血纹竟能引动他体内灵珠共鸣。他趁机将胭脂抹在仿品表面，血纹暴走炸开权杖顶端，飞溅的碎片中赫然裹着片真正的灵珠残片。
"多谢馈赠！"陆青阳凌空捞走残片，落地时踩中某具浮尸的胸膛。尸身道袍内滑出的玉简刻着《太一阁禁术辑录》，他边逃边用神识扫过——第七页记载着转移灵珠反噬的邪法，插图人偶的经脉走向与他身上的龙鳞纹完全一致。
荧惑的银铃索缠住他腰腹时，太一阁的追魂箭正破空而来。陆青阳反手将灵珠残片按向箭簇，爆发的龙息将整支箭队掀入海底。残片嵌入灵珠的刹那，他窥见血纹深处囚禁的龙魂——那竟是被抽离七情六欲的他自己。
"再看要收钱的。"他捂住灵珠塞进裤裆，指尖触到苏璃暗藏的追踪蛊。蛊虫在龙息威慑下僵死成玉雕，被他顺手塞进某个太一阁弟子的衣领。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陆青阳蹲在渔船桅杆上清点收获。青木灵珠的血纹蔓延到锁骨，却意外打通了元婴瓶颈。他捏着新得的灵珠残片对光端详，忽然朝海面啐了口血沫："叶无尘这王八羔子，倒是给小爷送了份大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