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燃灯照我
血雾裹着慕灵箐没入虚空裂缝的刹那，陆青阳眼中的疯癫骤然冻结。他盯着幼年幻象里那角青铜灯盏，指节捏得青白——三百年来头一遭，慕天玄在那双总噙着戏谑的眸底，窥见了深潭般的痛楚。
“青阳...”慕天玄胸前黑焰己爬上脖颈，声音嘶哑如碎瓷，“救她...”
“闭嘴！”陆青阳突然暴喝，豁口茶壶狠狠砸向血池！壶身裂纹迸射紫电，九条雷蛟破浪而出，衔尾咬住即将闭合的裂缝。蛟躯被空间之力绞得鳞甲翻飞，却死撑出一道缝隙！
缝隙内，慕灵箐正被金丝拖向一盏巨灯。灯焰中浮着血煞老祖半张脸，枯指刺向她眉心：“青灯血裔，归位——！”
**叮！**
一柄青铜短锄凭空出现，锄刃精准卡进枯指关节！陆青阳竟顺着雷蛟脊骨挤进裂缝，左肩伤口因空间挤压喷溅金血。血珠洒在慕灵箐腕间，那截被血雾烙上反咒的皮肤骤然滚烫！
“丫头！”陆青阳隔空抓向她，“糖葫芦的债还没还清！”
慕灵箐在剧痛中睁眼。腕上反咒如活物蠕动，与金丝剧烈撕扯。混乱中，她瞥见陆青阳身后——慕天玄己化作青焰火人，正抱着燃烧的青灯面具撞向血池底最大的裂缝！
“爹——！！！”
悲鸣声中，她腕骨“咔嚓”碎裂。反咒吸饱金血，猛地炸开！黑红咒纹顺金丝逆流而上，瞬间爬满血煞老祖虚影！
“反噬咒？不可能！”血影惊怒交加。咒纹所过之处，虚影如蜡融化，露出核心的青铜灯芯。灯芯上缠着九根金丝，丝线另一端连着九盏悬浮的青灯虚影——正是血煞九大分身的本命魂灯！
陆青阳瞳孔骤缩。他认得那灯芯纹路——与他幼年破布包裹里的残片，同出一源！
“原来你也是灯芯...”血影突然诡笑，“难怪青灯选你为油...”枯指猛然插进自己心口，抠出团跳动的混沌魂火，“来！与本祖共燃！”
魂火离体的刹那，整片空间开始坍缩。九盏分身魂灯齐鸣，灯焰凝成九只魔爪抓向陆青阳！慕灵箐腕间反咒突然脱离，化作黑红锁链缠住他脚踝，将他拽向魂火！
双重重压下，陆青阳背后琉璃心灯虚影明灭欲熄。他盯着越来越近的混沌魂火，眼底却浮起孩童般的茫然。三百年前的画面汹涌回闪：病弱男孩蜷缩雪地，怀中破布包裹散开，露出青铜残片冰冷的棱角...那晚，是残片里逸出的灯油暖了他冻僵的脏腑。
“灯油...原来是我自己...”他喃喃着，竟松开抵抗的手。
“前辈！！！”慕灵箐的尖叫刺破混沌。她发间那支白玉簪突然炸裂——簪芯里封着的，竟是陆青阳当初喷在佛骨舍利上的唾沫残渣！灯油星点溅入反咒锁链，黑红咒纹倏然转青！
锁链剧震，陆青阳脚踝一轻。就是这瞬息之机！他眼底茫然尽褪，化为淬火寒锋：“老魔头，教你个乖——”双手猛然插入自己胸膛，“赊账的魂火，烧起来最旺！”
**刺啦！**
他竟生生扯出半盏琉璃心灯！灯座断裂处金血喷涌，被他一掌拍向混沌魂火！
“疯子！！”血煞老祖骇然暴退。魂火遇金血如滚油泼雪，发出惊天爆鸣！冲击波将慕灵箐掀飞，她撞进一盏青灯虚影，灯壁应声而碎。灯内涌出的却不是魂力，而是三百道交织的记忆画面——
**雪夜。** 青衫修士剖开胸膛，琉璃灯焰分出一半，注入垂死男孩心口。
**禁地。** 年轻陆青阳将残灯碎片按进慕天玄胸膛：“老慕，这债利滚利...”
**深渊。** 九幽心魔的围裙油渍，赫然是镇压血煞老祖的封印符！
“我才是...青灯本体？”慕灵箐神魂剧震。腕间碎裂的铜钱链突然浮空，八枚铜钱嵌入她周身大穴。磅礴的灯元从虚空倒灌而入！
血煞老祖的惨叫拉回她的神志。混沌魂火己被金血点燃，反将他虚影裹成火球！九盏分身魂灯疯狂摇曳，灯焰化作锁链缠向慕灵箐，试图夺回灯元。
“他的债...”慕灵箐突然福至心灵，指尖蘸着心口金血凌空书写，“我还！”血字化作九盏琉璃小灯，精准撞向分身魂灯！
**噗！噗！噗！**
九灯齐灭！血煞老祖虚影在惨叫中崩散，唯剩那截青铜灯芯坠向坍缩的深渊...
陆青阳却看也未看。他踉跄扑向慕灵箐，染血的手颤抖着覆住她腕骨：“...疼不疼？”
慕灵箐怔然望着他。此刻的陆青阳狼狈不堪：左肩血洞白骨可见，胸前琉璃心灯只剩焦黑灯座，可那双向来玩世不恭的眼里，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惊惶。
“不疼...”她哽咽着摸向怀中。染血的青灯符牌早己粉碎，只余三粒裹着糖霜的佛印朱果籽。她将籽粒按进他肩头血洞：“前辈的糖葫芦...还没吃完...”
金血浸透糖霜。籽粒发芽疯长，根系扎进他筋骨，顷刻绽出三朵青灯虚花！花蕊中浮起盏琉璃心灯虚影——正是当年雪夜，青衫修士剖给他的半盏！
坍缩的空间骤然停滞。深渊底部传来锁链挣断的巨响，九幽心魔的咆哮震耳欲聋：“灯来——！”
青铜灯芯如流星投向深渊...
陆青阳却死死盯着慕灵箐心口。那里，八枚铜钱烙成的灯印正缓缓熄灭。最后一枚钱痕淡去时，他瞳孔骤缩——
她心口皮肤下，浮出半角青铜灯纹。纹路与他幼年残片，严丝合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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