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幽冥渊劫
幽冥渊的罡风裹着磷火擦过脸颊,陆青阳蹲在腐骨藤缠绕的断碑后,指尖捻着半块发霉的灵糕碎屑往嘴里塞。三丈外的阴尸潭咕嘟冒泡,潭底那株千年阴冥花舒展花瓣的刹那,他袖中青木灵珠骤然发烫,珠内药田竟凝出霜色虚影。
"道友好雅兴。"紫衣女修从枯树后转出,绣着合欢宗纹样的裙裾扫过满地碎骨,"这阴冥花需以活人精血浇灌,不如你我..."她尾音未落,陆青阳己甩出三张爆炎符。符箓炸开的火星子溅到潭面,惊起十几条白骨蜈蚣。
女修娇笑着祭出红绫,却被少年接下来的动作惊得花容失色——陆青阳竟掏出个陶土夜壶,将腥臊液体泼向阴冥花根系。原本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瞬间枯萎,潭底淤泥里浮起具青面獠牙的尸傀。
"阴冥花遇童子尿即腐,前辈没读过《东荒异草志》?"陆青阳边逃边往裤裆里塞灵珠,后颈擦着尸傀利爪掠过时,还不忘捡走女修掉落的储物袋。袋中五十块中品灵石撞得叮当响,他舔着虎牙笑骂:"合欢宗仙子出门不带胭脂钱,忒不讲究!"
尸傀咆哮震落洞顶钟乳石,陆青阳七拐八绕冲进条暗河。青木灵珠感应到水中漂来的龙血草气息,在他掌心凝出沙漏虚影。当尸傀利齿即将咬穿肩胛时,少年突然转身抛出个玉瓶,瓶中药粉触水即化,整条暗河瞬间冻结成墨色冰晶。
"这可是用三足金蟾的尿提炼的..."陆青阳踩着冰面滑向对岸,靴底符文亮起微光。尸傀在冰层下疯狂抓挠,他趁机掏出女修的胭脂盒,蘸着朱砂在岩壁画出太一阁徽纹。追击的合欢宗长老赶到时,只看见冰面上用灵石摆出的嘲讽笑脸。
暗河尽头豁然开朗,陆青阳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倒退三步。九具青铜棺椁悬在熔岩湖上,棺盖表面的饕餮纹竟与青木灵珠锈迹如出一辙。珠内药田疯长的龙血草突然枯萎,沙漏细沙逆流形成漩涡,将他意识强行拽入某个记忆碎片。
三百年前的血月夜,太一阁七长老在此布下"九棺养魂阵"。陆青阳透过灵珠视角看见师傅老酒鬼年轻时模样——那时他还是个眉清目秀的药童,正哆嗦着往棺中投放婴儿心脏。当第七具棺材渗出黑血时,天际劈下的雷光中竟夹杂着龙吟。
"原来灵珠是这么来的..."陆青阳猛然惊醒,发现掌心不知何时多了枚青铜钥匙。熔岩湖开始沸腾,九具棺椁同时开启,爬出的尸魔额头皆刻着太一阁符咒。他咬牙将全部灵石碾成粉末洒向灵珠,沙漏细沙流逝速度暴涨百倍。
当先扑来的尸魔利爪距离咽喉仅剩半寸时,陆青阳周身突然蔓出青藤。这些汲取了三百倍时光之力的鬼面藤,眨眼间将尸魔绞成碎骨。他趁机跃向中央棺椁,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湖底升起座青铜祭坛,坛上玉匣内封存的竟是半截建木残枝。
"小贼找死!"合欢宗长老破空而至,本命法宝红绫化作滔天血浪。陆青阳反手将建木残枝插进发髻,抬脚踹翻祭坛上的长明灯。灯油泼洒处,地面浮现传送阵纹,他冲暴怒的女修咧嘴一笑:"前辈的肚兜料子不错,改日..."
话音未落,传送青光淹没了整座洞窟。陆青阳再睁眼时己置身闹市,怀里的建木残枝变成根普通木簪,倒是顺来的储物袋鼓囊囊装满了合欢宗秘制媚药。他蹲在当铺柜台前,把媚药瓶挨个贴上"十全大补丸"标签,哼着小曲盘算能坑多少灵石。
巷口忽然传来熟悉的酒臭味,陆青阳浑身汗毛倒竖——那个本该葬身幽冥渊的叶家子弟,此刻正拎着酒葫芦倚在墙根。对方衣摆下隐约露出截白骨,眼眶里跳动的却是青木灵珠同源的光芒。
"道友的假死术,倒是比我们太一阁的龟息诀更精妙。"男人弹指震碎酒葫芦,溅出的酒液在空中凝成血色篆文,"把建木残枝交出来,本座留你全尸。"
陆青阳摸向腰间毒藤粉的手突然顿住,他嗅到对方身上有股熟悉的腐骨花香——正是三年前黑心虎劫道时用的毒药。当血色篆文扑到面门时,少年突然扯开衣襟大笑:"残枝就在老子丹田里,有本事来拿啊!"
青木灵珠应声爆出青光,建木残枝在气海内生根发芽。方圆十里的草木疯狂暴涨,叶家子弟被鬼面藤缠成青茧的瞬间,陆青阳己经翻出城墙。他吐着血沫往腿上拍神行符,还不忘把装媚药的储物袋塞进狗洞,墙上歪歪扭扭刻着"叶长老惠存"。
逃至乱葬岗时,建木残枝突然自主飞向某座无名坟茔。墓碑应声而裂,露出个锈迹斑斑的青铜匣。陆青阳用灵珠贴着匣子摩擦半晌,突然抬脚猛踹:"又是你们太一阁的连环套!"
匣盖弹开的刹那,他却被吸入某个秘境空间。遍地都是太一阁修士的尸体,中央玉台上悬浮着块龟甲,上面密密麻麻刻着三百年来所有参与九棺养魂阵的弟子姓名。当最后那个"叶无尘"的名字浮现时,陆青阳突然觉得丹田刺痛——建木残枝竟在吸收灵珠的草木精华。
"原来我才是第九具棺材..."他苦笑着栽倒在地,视线最后定格在龟甲某处。老酒鬼的真名赫然在列,生辰八字与他拜师那日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