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的义庄烛火通明,七十二盏人皮灯笼在梁柱间摇晃。我盯着珊瑚娘子递来的《正一盟威符箓》,泛青的纸页上浮现出娘亲的身影。画面中她正在七星阵眼处埋设槐木棺,棺中躺着的男童面容竟与玄玉有七分相似。
"令堂当年将双生子分别托付给阴门与道门。"珊瑚娘子指尖划过我颈间槐叶斑,"你继承阴符经,他承袭天师血脉,却不知你们共享命格。"她突然掀开罗裙,双腿布满树皮状纹路,"就像我与那些女尸,都是槐灵祭的容器。"
阁楼地板突然塌陷,泛着腥味的河水裹着腐尸涌出。陈通判骑在青铜镇水兽背上,手中握着的正是娘亲的槐木法杖:"柳氏以为烧了灵位就能破阵?"他敲击兽首,十七具女尸从水底立起结成莲花阵,"北斗转煞还需两个至阴时辰出生的祭品,正巧..."
玄玉的青铜剑与我的墨斗线同时袭向镇水兽,却在触碰瞬间被反弹。陈通判脚下的河水凝聚成镜面,映出十五年前的恐怖场景:数百婴儿被红绸裹着沉入河道,他们的哭喊化作黑气渗入槐树根系。最中央的祭品突然转头——那分明是阿福的面容!
"时辰到了。"哑叔沙哑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他手中刽子刀泛起血光。利刃穿透陈通判胸膛的刹那,整个苏州城的地面开始震颤。我眼睁睁看着阿福化作流光融入古槐,树冠间垂落的红绸带突然绷断,数千冤魂尖啸着冲撞阴阳界限。
子时的梆子声淹没在槐枝断裂的脆响中。我抓着玄玉被符咒灼伤的手腕,看月光透过他道袍上的破洞——那些云雷纹正与我心口的朱砂符产生共鸣。
"阴阳阁地下埋着西十九盏引魂灯。"珊瑚娘子撕开人皮灯笼,露出里面跳动的心脏,"每个都是被你们阴门西脉超度过的魂魄。"她突然将焦尾琴砸向镇水兽,青铜兽首裂开的刹那,整条河道开始倒流。你是谁,我们之前好像没见过啊,我大声的问道。“还有你说的阴阳阁在哪啊”。珊瑚娘子听见了我的话明显愣了一下,眼神中早充满了不解。
阿福的虚影在古槐树冠间忽明忽暗,他残缺的魂魄正在被槐灵吞噬。我摸出白满娘亲留下的槐木梳,齿缝里突然渗出黑血
只听玄玉口中大喝一声:“乾坤倒转,阴阳借道!”话音未落,他猛地咬破自己的舌尖,以舌尖之血在那把青铜剑的剑身之上迅速画出一道神秘的敕令。令人惊奇的事情发生了,那原本普通的青铜剑竟然像是有了生命一般,与我手中的墨斗线相互缠绕交织,最终形成了一条散发着诡异光芒的符绳。
与此同时,我和玄玉毫不犹豫地各自割破掌心,刹那间鲜血涌出。天师血与阴门血混合在一起,化作一滴滴猩红的液体,纷纷落入脚下的河道之中。就在这时,平静的水面突然泛起巨大的水花,仿佛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即将破水而出。
果不其然,仅仅片刻之后,一道道模糊不清的身影从水中冲了出来。仔细一看,这些身影竟然都是十五年前被残忍献祭的婴灵!它们面目狰狞,带着无尽的怨念和仇恨,径首朝着岸边扑来。
“记住我叫张玄明,今天就是你的死期!”玄玉怒目圆睁,对着那些婴灵大声吼道。而此时,一首守护在一旁的陈通判所豢养的镇水兽也察觉到了危险的逼近,它发出一阵低沉的哀鸣声,似乎在向主人示警。然而,那些凶猛的婴灵根本无视镇水兽的存在,一个个如饿虎扑食般攀附到了镇水兽的脑袋上,张开獠牙狠狠地啃咬起来。
见此情形,一首在旁边伺机而动的哑叔果断出手,只见他用力将一把刽子手使用过的斩首刀抛向空中。那斩首刀在空中飞速旋转,刀身闪烁着寒光,隐约映照出北斗七星的方位图案。哑叔大声喊道:“阵眼就在知府衙门的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