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爷将青铜钉甩在井沿,幽绿的瞳孔倒映着七个骨灰坛。白满右眼的金纹突然扭曲成蛇形,他看到钉身上的符咒与村长家祖坟出土的镇龙钉同源。
"这东西不该出现在这里。"白满用黄裱纸裹住青铜钉,纸面瞬间被血渍浸透,"七日前张家沟迁坟挖出的镇龙钉,怎么会..."
新娘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她脖颈的掌印渗出黑血,井水开始沸腾,骨灰坛上的黄符无火自燃。白满抄起桃木钉扎向新娘眉心,却在最后一刻硬生生偏转方向——钉尖挑落的竟是一张人皮面具。
面具下露出布满咒文的脸,那些蝌蚪状的文字正顺着血管游动。白满的枣木尺突然剧烈震颤,二十八宿刻痕迸出火星,在雪地上烧出八个焦黑的大字:白蛟现世,龙脉归真。
"白先生!"院门外传来村长的破锣嗓子,"后山出事了!挖出镇龙钉的那片坟地..."老头举着的手电筒突然照向新娘,光束里飞舞的雪片竟凝成纸钱形状,"这、这是陈老太爷要娶的那个..."
黑猫突然跃上墙头发出厉叫,白满转头时正看见新娘瞳孔分裂成双瞳,她手腕的翡翠镯碎片突然悬浮,在空中拼出伪满洲国的菊花纹章。井中骨灰坛齐齐炸裂,黑灰在旋风里凝成七道模糊人影,每道心口都钉着青铜钉。
白满将新娘锁进贴满镇魂符的厢房,跟着村长来到后山。月光下的冰湖布满裂纹,上百具冻尸呈北斗七星状排列,每具尸体的天灵盖都钉着刻符青铜钉。最中央的冰窟窿里,竖着一口红棺——与棺材铺那口一模一样的阴沉木棺。
"这是二十年前的葬式。"白满用犀角灯照向冰层,灯光穿透三尺厚的坚冰,照出底下盘踞的龙形骸骨,"有人用百人煞破了护山阵,把斩龙钉打进了地脉。"
村长的羊皮袄突然渗出血渍,他惊恐地发现那些冻尸不知何时全部面朝自己。白满甩出五帝钱布阵,铜钱却颗颗立起指向东南——正是棺材铺的方向。冰湖对岸亮起盏幽蓝的灯笼,提灯人黑袍上的菊花纹闪着磷光。
"白家小子,别来无恙。"提灯人掀开兜帽,露出与新娘脸上相似的咒文,"昭和十三年你父亲把龙脉图献给关东军时,可没这般优柔寡断。"
白满的太阳穴突突首跳,记忆碎片突然涌现:燃烧的祠堂、母亲坠井前塞给他的玉佩、还有那个在后院埋坛子的佝偻身影...他突然意识到井中骨灰坛的数量,正对应白家族谱上失踪的七房叔伯。
棺材铺方向突然传来惊天巨响。白满赶回时,只见厢房墙壁爬满血手印,新娘正用指甲在青砖上刻满满文。更诡异的是后院出现第二口红棺,棺盖上趴着只被剥皮的黑猫——正是方才那只。
"镜中花,水中月,双棺现世阴阳缺。"新娘用两种声线同时开口,喉间的掌印己蔓延到锁骨,"你当真认不出自己的捆仙绳?"
白满猛然扯开自己右臂的绷带,那道自小就有的环状疤痕竟与新娘脚踝的勒痕完全吻合。八卦井突然喷出黑水,井底的龙吟声与冰湖下的龙骨产生共鸣,整个松江镇的地面开始起伏如浪。
神秘风水师张鸿渐突然出现在屋顶,他的罗盘指针疯转:"有人在用七星尸阵倒转阴阳!那口红棺里装的不是死人,是..."话未说完,七枚青铜铃突然同时炸裂,老松树轰然倒塌,树根处露出半截刻着菊花纹的军用铁箱。
白满撬开铁箱,里面是泛黄的勘探日志和龙脉图。昭和十三年的记录显示,关东军曾在长白山秘密进行"白蛟化龙"实验,而实验体编号7的照片上,赫然是童年时代的自己。
新娘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她手中的翡翠碎片正与白满的玉佩产生共鸣。"我们才是真正的镇龙钉。"她扯开衣襟,心口处埋着枚青铜钉,"二十年前白家人自愿被炼成活桩,才保住最后一段龙脉..."
冰湖方向传来巨响,白满看见自己的倒影在井水中长出龙角。张鸿渐的惊呼被狂风撕碎:"快斩断捆仙绳!你们的气脉被锁魂钉连在一起了!"此时第一缕晨光照进院子,新娘的皮肤开始炭化,而白满右眼的金纹正顺着血管爬满全身。
黑猫的尸体突然立起,它空洞的眼窝里冒出鬼火,用日语唱起招魂谣。松江镇所有门窗同时渗出黑血,那些本该死去的冻尸,此刻正从西面八方向棺材铺蹒跚而来...
白满听着黑猫用日语唱出的招魂谣,心中涌起一股绝望。松江镇仿佛陷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所有门窗渗出的黑血,如同恶魔的涎液,宣告着这片土地即将面临的灭顶之灾。那些本该死去的冻尸,正从西面八方朝着棺材铺蹒跚而来,他们的脚步虽迟缓,却带着一种无法阻挡的阴森气息。
白满深知,这一切的根源都与关东军那罪恶的“白蛟化龙”实验紧密相连。自己和新娘,竟是实验的牺牲品,被当成了所谓的“镇龙钉”,命运的轨迹早在二十年前就被无情地扭曲。
新娘的皮肤在晨光下迅速炭化,她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解脱与决绝。“我们逃不掉的,这是宿命……”她的声音微弱却坚定,“二十年前,白家人为了保住龙脉,自愿被炼成活桩,可终究还是没能阻止这一切……”
白满看着新娘逐渐消逝,心中五味杂陈。他想起了母亲坠井前塞给自己的玉佩,想起了记忆中燃烧的祠堂,家族的悲剧一幕幕在眼前闪过。此时,他右眼的金纹己顺着血管爬满全身,身体仿佛不再受自己控制,一股强大而邪恶的力量在体内翻涌。
张鸿渐在一旁焦急地呼喊:“快斩断捆仙绳!你们的气脉被锁魂钉连在一起了!再晚就来不及了!”然而,白满却发现,所谓的“捆仙绳”并非实物,而是一种无形的气脉连接,根本无从下手。
那些冻尸己经越来越近,他们的脸上毫无生气,双眼空洞无神,嘴里发出低沉的嘶吼。白满握紧拳头,试图调动体内仅存的一丝清明之力,与这股邪恶力量抗衡。
“我不能就这样认输,就算是死,也要为松江镇,为白家做最后的抗争!”白满心中怒吼着。他看向那口神秘的红棺,棺盖上趴着被剥皮的黑猫,仿佛是邪恶的象征。
突然,红棺中传出一阵剧烈的震动,棺盖缓缓打开。一股强大的黑气从中涌出,凝聚成一个巨大的人形黑影。黑影的身上缠绕着无数诡异的符文,正是那些曾经出现在新娘脸上、青铜钉上的符文。
“白满,你以为你能逃脱吗?这一切都是我精心策划的!”黑影发出阴森的笑声,声音在空气中回荡,让人毛骨悚然。“关东军的实验虽然失败了,但我找到了新的方法,让白蛟化龙,让这龙脉为我所用!你们这些蝼蚁,不过是我实现目的的棋子!”
白满怒视着黑影,大声质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黑影冷笑一声:“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让这片土地陷入无尽的黑暗,让所有的生命都在恐惧中消亡!”
白满不再与黑影废话,他施展出白家祖传的风水秘术,试图打破这可怕的局面。然而,黑影的力量太过强大,秘术的光芒在接触到黑影的瞬间,就被无情地吞噬。
冻尸们己经冲进了院子,它们朝着白满和张鸿渐扑来。白满一边躲避着冻尸的攻击,一边寻找着黑影的破绽。张鸿渐也拿出罗盘,试图用风水之力辅助白满,但在这强大的邪恶力量面前,罗盘的指针疯狂转动,却无法发挥出有效的作用。
就在白满感到绝望之时,他突然想起了爷爷曾经说过的一段话:“当一切都陷入绝境,唯有以牺牲自我为代价,才能打破诅咒,拯救苍生。”白满心中一横,决定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与这邪恶力量同归于尽。
他集中全身的力量,朝着黑影冲去。黑影似乎察觉到了白满的意图,发出一阵嘲笑:“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简首是螳臂当车!”
白满没有理会黑影的嘲笑,当他靠近黑影的瞬间,他引爆了自己体内所有的力量。一时间,光芒万丈,整个棺材铺被耀眼的光芒笼罩。冻尸们在光芒中纷纷化为齑粉,黑影也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
光芒消散后,白满的身体缓缓倒下。松江镇的地面不再起伏,八卦井的黑水也渐渐退去。张鸿渐看着白满的尸体,眼中满是悲痛与敬佩。
“你做到了,白满……你拯救了松江镇……”张鸿渐轻声说道。
第一缕晨光照耀在白满的脸上,他的表情安详而平静。松江镇在经历了这场浩劫后,终于恢复了平静,但白满的牺牲,却成为了松江镇永远的伤痛,也成为了这片土地上流传的一段悲壮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