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阳没料到世子爷竟隐隐有发怒的迹象,迅速开口,“属下让人回去?”
周宴之没再开口,赤阳会意,连忙退下。
路面平整,细碎的石子铺在上面,错落有致,路旁偶有几株不知名的小花随风摇曳。
沈仪安行至竹园,便见一侍卫立在园外,他之前在师兄身边看到过,好像叫赤阳。
他走上前问道,“听闻师兄和嫂夫人皆在,昨日仪安多有叨扰,却不曾前来探望,属实失礼了。”
赤阳在听到“嫂夫人”这一称呼时面色有一瞬间僵硬,随后一本正经地道,“沈公子请回吧,此时不太方便。”
沈仪安一怔,是有什么事吗?刚刚那个小厮也说不行。
赤阳紧接着开口,“夫人身体不适……”
沈仪安理解,如果姣娘生病了他肯定也没心思见外人的。
纵然如此,他仍旧开口问道,“那不知师兄今日还一同去陈师那里吗?”宴之师兄昨日和他约好一起去先生家中的。
这?
赤阳有些拿捏不准,如今公子正陪着云娘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
见侍卫没回答,沈仪安笑着开口,“师兄现下正忙,不必一起去先生那里的,所幸沈某还要回家中一趟,就拜托你帮我转告师兄一声了。”
回家?可不能让沈公子回家!
在沈仪安转身的瞬间,赤阳急中生智道:“沈公子留步,我们公子正要去陈师那里呢!”
沈仪安被拦住,无奈只好停下脚步,他己与姣娘有三日未见了,虽然临时拜托了王大娘看顾着些,但姣娘每每来信只说自己很好,是以他始终不放心。
也罢,到时再和先生告假便是。
待沈仪安回头,便见那侍卫迅速转身进了屋内,不多时,便见宴之师兄黑着脸出来。
怎么了?难道是嫂夫人病情较为严重?他虽有心问一问以示关心,却觉得不合时宜,遂闭口不提。
“师兄走吧,己经辰时了,去晚了先生怕是要责罚。”
周宴之看了一眼沈仪安,心中冷哼,这里是内院,他一个外人还要来探望?
君子之礼都被他吃到狗肚子里去了吗?真是一点礼仪规矩都不懂!
想着那小娘子刚刚又闹着要回去,周宴之看向沈仪安的目光更加不善了。
明显察觉到师兄心情不悦的沈仪安心中感叹,没想到宴之师兄和嫂夫人的关系这般好,他原以为高门大户的关系会复杂很多。
二人离府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周府内又一辆马车驶出,朝着西南方向离去。
云姣坐在马车上,终究是小小地松了口气。
看着外面的“马夫”,开口督促,“能快一点吗?”她觉得自己只有在家中时才有安全感。
石竹苦着脸,云娘子执意要回家,还说公子只让她昨天留下了。他自认心思笨拙,都能看出来世子爷恨不得云娘子天天留在府中。
不敢想等到世子爷回来发现云娘子己经走了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石竹叹了口气。
终是到了家中,云姣推门而入,便见那车夫竟然也跟了进来。
“你要做什么?”云姣眉毛扬起,警惕道。
石竹回答:“公子让我保护您,以免遇到危险。”
“不用!你回去!”云姣拒绝。
“不可违背公子的命令!”
眼见这人油盐不进,云姣气道,“我有什么危险?我的危险都是你们公子带来的!”
石竹沉默不语,闪身到了暗处。
陈宅,风簌簌地吹过,院子里竹叶发出了沙沙的声响。
福伯佝偻着腰,“陈师,两位公子来了。”
陈嵩抚须笑道,“让他们进来,没想到两人竟还挺合得来。”
仪安是他收到的最满意的弟子,做学问一点就通,平日行事也有君子之风,宴之亦然,身上并无盛京子弟那股纨绔之气。
福伯见陈师心情大好,满是褶皱的脸上也跟着挤出了一丝笑意,自从家人逝世,陈师己经好久没有这般开怀了。
他原本是陈师被贬途中救下的一家仆,如果不是陈师,只怕他早就死在那场毒打之中了,所以看见陈师收了两位弟子,想来晚年膝下也不会孤独吧。
福伯是真心为陈师高兴。
二人来到书房,齐齐向先生行礼。
陈嵩见状摆摆手,“私下不必如此多了礼。”复又开口,“明日我们便去府城,乡试在即,若是不提前定好位置,怕是客栈都找不到位置,还是要尽早准备!”
二人皆称是。
沈仪安开口说道,“学生想向先生告一日假。”
“家母和内子还不曾知晓这个消息,仪安想先回去一趟,以免家人担心。”
“是该回去一趟。”陈嵩点头,“你记得明日莫要误了时辰便好。”
曾经他不满意这个弟子不顾读书执意留在家中照顾妻子,但当时他想沈仪安己经照顾两天了,何况他又不是大夫,能看出来什么,不如把心思放在书上。
但眼下这又是另一种情况,要去府城那么远,时间又不短,回家实乃情理之中。
谁料沈仪安刚要应下,便被一道声音打断。
“告诉家里人消息而己,需要一天吗?”周宴之开口阻止,“仪安师弟,马上就要乡试了,还是莫要折腾,以免发生意外。”
陈嵩失笑道,“宴之,你还未成家,自是不明白你师弟心中的担忧,还是要回去看一眼才能放的下心。”
沈仪安听到后愣了一下,宴之师兄竟是还未曾成亲吗?那周府上丫鬟小厮口中的夫人指的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