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么,她没听错吧?
怀庆长公主的驸马、宣德侯的次孙、在无辜“牵扯”进绍王谋逆案之后就过上了比她躺的还要平的生活的姜元德姜公子,竟然一改常态,一举拿下了本届围猎大会的魁首?
庄韫兰差点惊掉下巴。
话说这位倒霉的姜公子虽然不知怎么,就是与可爱的怀庆长公主不来电,但可怜也是真可怜。
要是跟他掉个个儿,庄韫兰也没办法保证自己就能不抑郁。
让一个封建时代土生土长的贵公子拿吃不饱饭的贫民安慰自己,告诉自己书白读了就白读了呗,反正比起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人,他已经很幸福了,这显然是很不现实的。
就像是让饿的快死掉的人体会富贵人家的烦恼事一样的不现实。
所以是什么促使这位经过波折之后的姜公子不咸鱼了?
与二皇子怎么问,都没能从满脸视死如归的内官那儿问出大皇子的围猎成果不一样,贵妃娘娘第二日就知道是什么促使那位姜公子“咸鱼翻身”了。
毕竟在没有秘密这件事情上,皇家行在与民间小巷也没多大区别。
除非皇帝陛下禁止,要不然各种小道消息那传播的还是很迅速的。
于是继知道姜公子当日斩获的猎物一半归了怀庆长公主,而另一半则进了咸宁大长公主一家的临时住地,送给了姜公子的姐姐姜大姑娘之后,贵妃娘娘又知道了好多关于此事的“内幕”。
海棠两分义愤、两分不耻,外加吃瓜的热情与多年内宫生活带给她的淡然平静合计六分,就这么绘声绘色的跟自家娘娘描述围猎大会当日的围场事。
“咸宁大长公主的长子也忒欺负人了,好歹也是皇亲国戚呢,背后跟狐朋狗友埋汰自己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娘子,也不嫌丢份儿!”
鉴于这位咸宁大长公主是皇帝陛下的姑姑,而海棠口中的“狐朋狗友”也肯定是勋贵子弟,庄韫兰赶紧比了个手势,让海棠姑娘噤声,然后她支开和合窗,十分严谨的看了一圈。
海棠差点没忍住笑,就赶紧福身认错:“奴婢小声些就是了,倒叫娘娘为那种人慌了一会儿,也忒亏了,他们就是全部加在一块,娘娘面前也只有乖乖低头问安的份儿呢。”
庄韫兰现在对皇家的这些亲戚,还有京师的这些勋爵也算是越来越了解了。
像是这位在京宗亲之中辈分最高的咸宁大长公主吧,她是章宗皇帝最宠爱的林贵妃的女儿,跟章宗皇帝那个十分疼爱、却在二十几岁时英年早逝的太子儿子是一个娘生的。
由于章宗皇帝的皇后没有生育过子嗣,这位咸宁大长公主就是章宗朝名副其实的最风光的公主殿下。
可惜章宗的太子没继位就薨了,伤心的章宗皇帝没多久也跟着崩了,皇位就这么传到了爹不疼、也没娘爱的先帝爷手中。
于是跟先皇没什么情分的咸宁殿下地位就此一落千丈,再也不是曾经那位众星捧月的风光公主了。
当然,公主应该有的待遇那还是有的。
就算是为了皇家的体面,也不能让皇帝的妹妹或者姑姑太落魄嘛。
但是咸宁大长公主现在得看人脸色了,像是如今的怀庆长公主吧,虽然论辈分,她是咸宁大长公主的侄女,但是由于魏娘娘和太后娘娘的关系,所以咸宁大长公主不仅不能在这个侄女面前摆姑姑的谱,还得在不丢皇家体面的前提下哄着这个侄女。
海棠道:“也就是宣德侯府现在沉寂了,先帝朝的时候,咸宁大长公主为了给长子聘这个媳妇,可没少纡尊降贵的往宣德侯府跑呢,现在姜家没之前那么风光了,怀庆长公主和驸马又跟宣德侯府走的不甚亲近,大长公主的儿子竟然就那么埋汰起娘子了,什么‘木头’啊,这么不庄重的话也能说的出口,还有个皇亲国戚的样子么!姜大姑娘也不是才嫁给他的,儿子都生了两个了,放在宣德侯府风光那会儿,您看他有糟践娘子的胆子么!”
竟然是个大渣男!
庄韫兰马上就给咸宁大长公主的儿子画了一个大大的叉号。
然后她问海棠:“那咸宁大长公主呢?她对这个儿媳怎么样?”
海棠笑说:“娘娘不知道,咸宁大长公主虽然风光不及往昔,但是宫外好多排着队等着求她平事儿的人呢!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您说这位大长公主得多精明才能维持住那样的本事?那样的人物,怎么可能那么眼浅啊,拜高踩低这么丢份的事儿,大长公主才不会干!昨儿才知道围场里面的事情,她就罚自己的儿子跪了整一个时辰,这会儿都叫人拧着他去姜家人住的地方赔罪了!”
庄韫兰:好想去围观渣男挨批大会哦!
……
宣德侯府这次来的是侯夫人并世子夫妇以及长孙夫妇,宣德侯本人据说是旧疾复发,无奈告病。
咸宁大长公主身边最有体面的嬷嬷压着自家大公子去见姜家人时,令国公夫人也在姜家暂住的地方跟宣德侯夫人说话。
说的也正是昨日围场之事。
听说是侯府的孙女婿来赔罪了,令国公夫人微微摇了摇头:“你这位亲家,可真是……”
宣德侯夫人叹了口气,“让你看笑话了。”
令国公夫人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摆明了是打算替姜家这位受了委屈的大姑奶奶撑个腰。
“你只管请他进来,一会儿我唱白脸,红脸就交给你吧。”
几十年的交情,宣德侯府内的那些事儿,宣德侯夫人没什么好在这位手帕交面前打肿脸充胖子的,知道令国公夫人这是冒着得罪咸宁大长公主的风险在帮她的忙,宣德侯夫人又是长长的叹出了一口气。
令国公夫人倒是不贪功,就只说:“得了,快叫他们把人给带进来吧,实话告诉你,这也就是现在,若是放到几十年前,你就是求我,我还没胆子出这个头呢,如今时移世易,又是那小子先欺负到了你们的头上,好歹也容我做次‘绿林好汉’吧?”
话已至此,再推辞反倒显的生分,宣德侯夫人再看一眼令国公夫人,看对方只是举盏吃茶,只好让去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