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很抱歉打扰你休息。”
没有回应。西蒙继续说道：
“我们想和你一起住这个房间，可以吗？”
依旧没有回应。跟在他们身后进来的莉娜，颤抖着抓住西蒙的衣角。
“我……我们还是走吧，西蒙。毕竟，他……”
就在这时，
一双布满血丝的红色眼睛透过毯子瞪着他们。
里克倒吸一口凉气，莉娜满脸惊恐地往后退。
“新生。”
最后，毯子被掀开，一个男人沙沙作响地坐起上身。
“所以今天是入学仪式？已经到时间了吗？”
他虽然身形瘦削，但有着堪称完美的肌肉线条和锐利的双眼。一道明显的伤疤仿佛将他布满血丝的右眼一分为二。此外，他上半身布满了细小的疤痕。
“危险人物。”
这是大家对他的第一印象。他一睁开眼，里克和莉娜就分别从两侧抓住了西蒙的胳膊。
“不用对我这么拘谨。我也是一年级新生。”
“那，嗯……”
“叫我卡扬就行。”
他撩起头发，露出那双骇人的眼睛。
他的眼神完全不像是一个少年该有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抓起一把刀把人捅死。
“我不知道你们能在这所学校撑多久，但记住两件事。第一，我做的任何事都与你们无关。第二，在我睡觉前别吵。等我睡着了，你们爱跳舞、唱歌，或者想干什么都行。”
“啊！所以你同意我们住进来了？”
“不管我同不同意，反正也没有空房间了，最终总会有人住进来。”
卡扬躺回床上，用毯子把自已裹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卡扬睡着了，呼吸均匀。
西蒙和里克对视一眼，走了出去。最后出来的莉娜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我们就选这个房间吧。”
最后，两人决定选择409房间。莉娜担忧地问道：
“你们真的确定吗？”
“是的，确定。我觉得他也没那么糟。”
莉娜点点头，在名单上打了勾。然后，她把他们的名牌放在了前门的名牌盒里。
“那我就登记为409房间了！要是他对你们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一定要告诉我。我会立刻向宿舍管理员报告，让他采取行动。”
“好的。谢谢你的关心。”
和莉娜分开后，西蒙和里克开始在各自的位置整理行李。里克选了靠近门的位置，西蒙则选了里面相对靠近卡扬的位置。
他们整理东西时弄出了些声响，但卡扬没有醒。他睡得像死过去一样，只能偶尔听到细微的呼吸声。
“他真的不会醒吗？”
突然，里克壮着胆子把课本扔到了地上。
地板上发出一声巨响，但卡扬依旧沉睡不醒。
“他确实说过只要他睡着了，我们想干什么都行。看来他是认真的。”
“他看起来不像坏人。”
两人更自在地整理完了行李。
“西蒙！我们去洗澡吧。我上楼的时候看到二楼有公共浴室。”
“公共浴室？”
* * *
这也是西蒙第一次进公共浴室。
这个设施一次能容纳一百多人，地板和墙壁金光闪闪，浴池里流淌着温泉水。
西蒙按下按钮，站在喷涌出的水流下缓解疲劳，然后泡进了冒着泡泡的水里。
“啊，真舒服。”
洗完澡出来的路上，
西蒙脖子上围着毛巾，一脸慵懒地走上楼梯。里克轻笑道：
“我从没见过有人会对淋浴间感到惊讶。你是住在深山里吗？”
“差不多吧。”
西蒙一边用毛巾擦着湿头发，一边回答。
“咳咳。不过，你按淋浴按钮的时候，还是别一直惊叹‘哇~哇~’的，你知道的，学生之间消息传得很快。”
“我真的那样了？”
“我可没开玩笑。”
两人回到宿舍。
卡扬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熟睡着，仿佛时间静止了一样。西蒙望向窗外，外面一片漆黑。
洗完澡后，西蒙有些困了，便躺在了柔软的床上。
他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感叹，感觉世上所有的幸福都汇聚在了这一刻。
“啊，来基森学院真是太好了。”
听到这话，里克轻声笑了。
“每个人都想来基森学院。当然，能不能留下就得看我们的成绩了。”
“我听说二年级只有三百名学生。”
“没错。我们还在学生保护期，所以教授们对我们比较宽容，但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因为成绩差、违反规定，甚至是没天赋而开除学生。在基森学院，生存就是一切。”
里克用手臂撑着后脑勺，仰望着天花板。
“要是你能熬过一年级，几乎就能进入任何你想去的地方。要是你能在这疯狂的竞争中脱颖而出，成为正式毕业生，那么……你将成为这片大陆新时代的主流人物。除了成为王室成员，几乎什么都有可能。嗯，不对。要是你是基森学院的毕业生，说不定一些中小国家还会把公主许配给你。”
西蒙轻声笑了。
“你想成为贵族吗？”
“不太想。当然，成为贵族会很舒服，没人敢轻视你，但那不是我的终极目标。”
“那你的目标是什么？”
里克用手指比出一个硬币的形状。
“这个。”
* * *
* * *
里克的表情太过复杂，不像是简单地说想赚钱。
不过，西蒙和他今天才刚认识，便决定不再追问。
里克沉思片刻时，西蒙将魔力注入手指上的戒指。
戒指变成黑色，西蒙拉动拉环。一个次元空间从地板上打开，岛鼠人的骷髅套装出现了。这是他在凯姆尔路买的课堂材料。
“哦！那是什么？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一个次元空间。”
西蒙简短地回答后，在骷髅套装前坐下。
他打开盒子，拿出包装好的骨头。用手指摸了摸表面，又闻了闻，很干净，像是经过了妥善消毒。盒子底部还附有一张骨骼图。
里克一脸厌烦。
“刚上完课你又开始学习了？”
“只是我不想忘记那一刻的感觉。”
指的是召唤术课上和赫克托的那场比拼。
当时发生了太多事，西蒙想再重温一次那时奇妙的感觉。
他先将墨汁魔力注入刻在头骨上的魔法阵，唤醒不死生物。
“咔哒。咔啦。”
头骨上下颚碰撞，活了过来。
通过召唤魔法创造的不死生物，将墨汁魔力的使用者视为自已的主人。
西蒙慢慢闭上眼睛，提高与不死生物的同化程度。无数想法开始在西蒙脑海中沉淀。
“这次也只凭直觉。”
西蒙拿起5号、7号和10号骨头，将它们连接到头骨上。轻轻用力，骨头就自动黏合在一起，这感觉很有趣。
他制作脊椎，构建躯干，接着组装腿部。西蒙流畅地组装骨头时，里克张着嘴看着他。
“完成啦！”
三十分钟后，他重现了课堂上制作的不规则四足骷髅。
然而，和课堂上不同，这次花了很长时间。它走路的样子也嘎吱作响，很不自然，像是腿部出了问题。
这关乎专注度和沉浸感。
在没有压力的舒适空间里组装骷髅，效果不如在课堂上。
尽管如此，西蒙还是很满意自已重现了这个作品。
西蒙一边抚摸着不死生物的头骨，一边说：
“对不起。”
然后，他手指用力，推倒了骷髅的身体。
“哗啦！”
组装好的骨头散落一地，滚到了床底、书桌下、窗边和衣柜里等不同地方。里克惊讶地说：
“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好不容易做好的，太浪费了！”
西蒙闭上眼睛，集中精力。刚洗完的干净头发上又有汗珠滚落。
通过召唤魔法形成的骷髅，有恢复成之前身体形态的倾向。官方称之为“恢复力”，但在实际中，也被称为“吸引力”。
西蒙感受着散落在房间各处53块骨头里的墨汁魔力。
“复原！”
西蒙睁开眼睛时，散落在房间各处的骨头同时飞了起来，开始黏附到骷髅的身体上。
一开始制作花了三十分钟，而重新组装变回原样却只花了十五秒。
西蒙松了口气，睁开眼睛。
“再看一次还是觉得太神奇了。”
里克嘀咕着，嘴角带着笑意。
复原后，骷髅走过来，用头蹭着西蒙的腿，像是在讨好。西蒙也微笑着抚摸这个不死生物。
与此同时，他开始按照图纸组装标准的岛鼠人骷髅。
他没有简单地看着图纸按编号组装，而是在笔记本上写下自已在研究和思考过程中的感悟。为什么11号骨头要接在10号后面，为什么组装顺序是这样的。
“这个顺序长期以来一直是亡灵法师使用的标准。但一定是经过了无数次的尝试和错误才确定下来的。”
每一个步骤背后都有其原因和意义。每次领悟到这一点，他都激动不已，也对前辈们的知识和努力心怀感激。
西蒙试着交换25号和31号骨头。
“这样会怎样呢？”
西蒙做了几次实验。原本在活动手臂的骷髅摇晃着脑袋，发出咔嗒咔嗒的声音。
他意识到，有些组装方式虽然从人体结构角度看并非最合理，但对不死生物的行动更有效。
“嗯……”
打了一会儿盹的里克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
“你还在弄啊？看来你是真的对召唤术感兴趣。”
“是啊，很有趣。”
西蒙脸上露出笑容。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上下一节课了。”
里克打了个哈欠，上床睡觉了，但西蒙的夜晚还没有结束。他拿出《召唤术入门》这本书，开始研究。
“不死生物的基础知识。”
西蒙求知若渴。
“父亲用来帮助领地里人们的骷髅。”
“洛兰用来镇压帮派的骷髅。”
“我和他们相比，到底缺了什么呢？”
“咔哒！”
“咔啦！”
“哗啦。”
他一边继续研究，一边不停地重新组装。原本需要十五秒复原的骷髅，现在十秒内就能复原。
但这次有些不同。经过七十多次重新组装的西蒙的骷髅，眼中升起了深蓝色的墨汁魔力。
这是课堂上都没出现过的情况。
“嘶——”
眼睛燃烧着的骷髅转动脑袋，看向西蒙。
西蒙也和骷髅对视着。
西蒙的开学第一天就这样持续到了深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