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附近多为丘陵和河流地形，大大限制了头曼对草原的掌控力和暴起作乱时的战斗力。
而这，也明确了嬴政的态度。
不会杀了头曼！
头曼终于松了口气，拱手一礼。
“败王，谢陛下！”
话落，头曼再也没脸多待，带着一众匈奴王族转身就走。
嬴政也没过多奚落，只是高举酒爵，朗声而呼。
“接着奏乐，接着舞。”
“诸位将士，饮胜！”
两万余将士齐齐举爵高呼。
“陛下，饮胜！”
三百余名年轻貌美的舞姬涌入广场。
嬴政也带着三公九卿上将军们离开一层平台，回到麒麟殿内，将空间尽数交给将士们。
没了嬴政的威压，多了舞姬的热场。
将士们彻底放开了性子，庆功宴的气氛愈发热烈。
足足持续了三个时辰，一直到月明星稀之际，庆功宴才终于结束。
喝醉的将士们与赢羽一一告别后，被咸阳大营的守将安置去军营暂歇。
赢羽也捂着有些晕眩的脑袋，向荷花殿而去。
待走到一处狭窄的小巷时，一名年轻的姑娘自阴影中闪身而出，屈身一礼。
“小橘子，见过公子。”
“为公子贺！”.
幽暗斑驳的月光洒落于阴冷的小巷之中.
一名身高两米二、浑身煞气的青年正与一名娇小可人，有着可爱包子脸的少女对立。
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一部犯罪片的开场！
但事实上，两人之间的气氛却是十分和谐。
“这才多久没见，便与本公子如此生疏了？”
赢羽笑着揉了揉小橘子的脑瓜。
小橘子身子一矮便躲过了赢羽的大手，不满的仰头看着赢羽。
“谁让公子不带小橘子一起去麟趾殿的？”
“宫里的规矩可多可多可多了，小橘子能不规规矩矩的么！”
赢羽面露愧疚。
“这不是因为母妃对你宠爱有加嘛。”
“本公子和大兄搬出咸阳宫已经让母妃十分难受了。”
“若是你也离了荷华殿，母妃定会分外伤神！”
小橘子本是胡亥之母、胡夫人的随侍宫女。
初入宫时，她才十岁。
笨手笨脚的打碎了胡夫人心爱的美玉，惹得胡夫人大怒。
正要被胡夫人杖毙之际，赢羽却恰巧来登门拜访。
彼时的赢羽还是一名地地道道的儒家君子，怎能任由这等惨剧发生？
故而赢羽一力护住了小橘子，甚至闹到了嬴政面前。
最终，小橘子跟在了赢羽身边，当了他的侍女。
在赢羽搬出咸阳宫后，小橘子便一直替他陪着郑夫人，同时也充当着赢羽在宫中的情报来源。
听到赢羽如此言说，小橘子扁了扁嘴。
“好叭”
“小橘子天天陪着母妃也挺开心的，就是有点想公子。”
赢羽带着温润的笑容，揉了揉小橘子的脑瓜。
这一次，小橘子没有躲避。
开开心心的享受了一阵后，小橘子才认真的看向赢羽。
“公子令八夫来寻小橘子，可是有什么要事？”
赢羽点了点头。
“父皇吞服丹丸之事，你可有了解？”
这些信息外人即不能知道，也不敢打听。
即便是赢羽也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已对此等事感兴趣。
研究嬴政吃药的情况，你这是盼着嬴政早日驾崩，好方便自已夺位登基？
太容易引起误会了！
但这类信息在宫中却根本不是什么秘密。
小橘子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此事倒是有姐妹闲聊时提起过。”
“前些年虽然也偶有听说陛下吞服金丹，但寻常都不会有人看见。”
“然则从前年开始，陛下吞服金丹的频率变快了好多！”
“五天前，陛下留宿荷花殿，我亲眼看见陛下饭间吃了一颗金丹，次日清晨又吃了一颗。”
赢羽心脏猛然一跳。
“从前年就开始了？”
“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你可有所知？”
这一次，小橘子回忆了许久，包子脸上都满是褶皱。
好半晌后，小橘子才不确定的开口。
“小橘子第一次亲眼看到陛下吞服金丹，是公子北伐九原城凯旋之后。”
“在那之前，陛下吞服金丹时一般都不会让旁人看到的。”
“我觉得，正是因为陛下每天吞服金丹的次数变多了，才不会那么在意背着人的！”
赢羽如遭雷击，失声喃喃。
“本公子北伐九原城之后？”
“那不就是焚书那段时间的事么！”
小橘子还以为赢羽心有不满，满是惭愧的屈身一礼。
“小橘子就只知道这么多了。”
“但给小橘子几天时间，小橘子去其他各个殿中打听一番，定然能给公子带来准确的消息！”
赢羽却是摆了摆手。
“别轻举妄动。”
“父皇服药之事，事关重大，随意打听很可能会引来顿若的提防。”
“此事，本公子心中已有数。”
好不夸张的说，嬴政的身体状况，关乎整个天下！
打听皇帝的吃药频率，这绝对是大忌！
虽然小橘子愿意为赢羽承担这个风险。
如今赢羽果断拒绝，更让小橘子心里暖暖的。
踮起脚尖，小橘子满是期待的仰视着赢羽。
“公子今夜可要夜宿荷花殿？”
“夫人可想念公子了呢！”
但看小橘子那亮晶晶的眼睛便知道。
想念赢羽的可不只是郑夫人一人，还有她！
赢羽又摸了摸小橘子的脑瓜，温声而笑。
“今日本公子喝了不少酒。”
“若是回荷花殿，定然少不了挨母妃一顿埋怨。”
“且本公子劳师远征，身子也颇有些疲惫。”
“待到明日，本公子会再度入宫，夜宿荷花殿。”
小橘子双眼愈发明亮，连连点头。
“那小橘子定然会将公子的卧房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又说笑了一阵，小橘子便钻回阴影之中，悄然回返荷花殿。
赢羽脸上挂着淡笑，信步离开咸阳宫。
但走出宫门之后，赢羽脸上的笑容却缓缓消散，最终化为一脸的怒意。
“儒家残党，你们这是在找死！”
虽然子不语怪力乱神，但秦汉时期，一部分儒生也在兼职占卜、炼丹和求仙。
正如东汉时期编撰《说文解字》的许慎所说一般：儒者，术士也。
咸阳城内的方士不全是儒生，但却也有至少三成以上是儒生。
再结合嬴政加快吞服金丹频率的时间节点，赢羽几乎可以断定。
此事背后必然有儒家在出力！
迎着萧瑟的寒风，赢羽眼中的怒火化为寒意。
“本公子本不想大开杀戒，而是要和平演变。”
“但可惜，你们没给本公子这个机会啊！”
“不过此时的关键点，还是得落在父皇身上。”
站在宫门外，赢羽静静沉吟。
良久过后，八夫才忍耐不住，低声而呼。
“公子？”
“入夜了，天也寒了。”
“可要先回返麟趾殿？”
赢羽回过神来，略略颔首。
“回府。”
驷马大车向着麟趾殿而去之际，数十名骑士策马冲出咸阳宫，与赢羽擦肩而过。
仅仅只是一夜时间叉。
北伐大胜的消息和赢羽封侯的消息，便已传遍内史郡！
随着骑士们的马蹄，这一消息更是如海啸一般，向着整个大秦扩散而去！
而赢羽此番北伐的目的，也终于开始实现！.
次日丑时。
曲阜孔府.
昏黄的烛光下，孔哲揉了揉眉心，面露苦涩。
“当初，怎么就屈服了呢！”
“不应该，实在不应该啊！”
“为那忤逆之辈曲解《论语》，以孔某的名声为他背书，彻底颠覆儒家？”
“为了孝，孔某可以忍。”
“但为了儒家，孔某忍无可忍！”
“嘭！”
孔哲愤然将毛笔扔在案几上，满脸都是怒气。
孔哲面前的案几上，摊开平铺着一卷竹简。
每一根竹片上都滴着密密麻麻的墨汁，昭示着毛笔主人心中的犹豫不决。
随着毛笔的甩落，竹简更是出现了大块的墨迹，显然已经无法再继续使用。
激烈的喘息了许久，孔哲才终于苦笑着捡起了毛笔。
“忍无可忍又如何？”
“为了父母家眷，还是要忍啊！”
“不光要忍，还要快些写。”
“否则谁知道那疯子什么时候就会来一趟曲阜？”
“谁又知道那疯子会不会虐待老母，虐待鲋儿？”
无奈一叹，孔哲将面前的竹简扔到了一旁，重新取来一卷崭新的竹简。
而在孔哲身侧，被墨迹泼洒而无法使用的竹简已经叠成了一座小山！
恰在此时，一道高呼陡然传来。
“家主，六百里加急，天下诏令！”
孔哲微微皱眉，但还是朗声开口。
“进！”
很快，身穿儒衫的门子便推开书房门，迈着宛若尺子丈量的步距，进入房内。
一丝不苟的将竹简放在孔哲的案几上，门子才拱手一礼，转身离开。
一举一动间，满是儒家君子气。
孔哲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才随意的取来竹简，扫向其上的文字。
但只是看了一眼，孔哲脸上的随意就化为浓浓震惊。
“赢羽率五万士卒及羽书院的五千儒家弟子北伐。”
“一战灭匈奴！”
“五千儒家弟子最低封爵官大夫？！”
孔哲不敢置信的连续扫了好几遍那竹简上的文字，骇然失声。
“自齐国被灭后，我儒家虽然多有博士，但却是有官无爵。”
“所有儒生中爵位最高者，仅是第三级的簪袅爵而已。”
“但如今，儒家竟然多出了五千名官大夫以上的高爵者？”
秦朝官爵制和后世完全不同。
官位只是一个临时的差事，就像是企业中的职位一样，升降被免皆由上级心意。
但爵位却是妥妥的铁饭碗，哪怕是皇帝也不能罢免他人的爵位！
且凡是掌握实权的官职，必须要有与之相匹配的爵位做支撑。
如儒家的那群博士，看起来清高的很，甚至能时常面见嬴政。
但其实手里半点实权都没有！
然而只是一场战争过去，儒家就在大秦多掌握了数千个高级官职？
儒家对大秦的影响力绝对是空前扩张！
这一刻，孔哲大脑嗡嗡的。
“羽书院，不就是赢羽以他对儒家的理解建造的书院么？”
“或许，赢羽对儒家的理解才是陛下想要的？”
“但，那不是真正的儒家啊！”
“儒家，究竟该何去何从！”
孔哲沉吟久久，心乱如麻。
但唯有真正沉醉于古典儒家的人，才会如孔哲一般如遭雷击。
次日申时。
殷通正在郡守府中与项梁宴饮。
兴致正高时，一道呼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殷郡守，六百里加急，天下诏令！”
殷通微微皱眉，拱手告罪。
“项兄，劳烦稍待。”
项梁笑着颔首。
“殷郡守自去便是。”
殷通也没离席，高声发问。
“诏令何在？”
“诏令在此！”
传令兵快步进入偏厅，将竹简交给殷通。
拆开竹简，殷通扫视了一遍竹简上的内容，随即面露狂喜。
“羽书院五千儒家弟子被封官大夫以上的爵位。”
“赢羽更是被封仁义侯？”
“这这这，我儒家的春天来了啊！”
项梁微微皱眉。
“赢羽？”
“此人项某也有所耳闻。”
“难道殷郡守认识此人？”
殷通笑着摇了摇头。
“人家可是大秦二公子，如本郡守一般的人怎能认识他呢？”
“但赢羽身为最为出名的儒家君子之一，却获封侯爵。”
“封号更是儒家气息满溢的仁义二字，其中意味太重！”
“这代表着陛下对我儒家的接纳啊！”
项梁愈发疑惑。
“但项某听闻，此人遵循的儒家，乃是邪儒？”
“与殷郡守遵循的儒家，完全不同啊！”
殷通畅快大笑。
“何为邪儒？何为正儒？”
“有用的儒家才是真儒家！”
“正儒能帮本郡守获封彻侯之爵么？”
“不能！”
“它甚至会阻碍本郡守更进一步！”
“既然如此，那正儒就是邪儒，邪儒就是正儒！”
学习是为了什么？
功成名就！
学正经儒家非但做不到这一点，反而还可能会被拖累。
那谁学？
既然不能让我们功成名就，那你就是歪理！
殷通断声开口。
“从今往后，羽书院传承的儒家，就是真正的儒家！”
“本郡守恨不能晚生二十年，也成为羽书院的门生！”
项梁若有所思，看向殷通的目光也多了些玩味。
连自已师从的学说都只是视作工具。
此等人又怎会对自已投降的国家忠诚？
待到日后，此人于自已定有大用啊！
殷通还不知道项梁已经因自已的表现开始惦记自已了。
小心的将竹简揣入袖中，殷通朗声开口。
“管家，去寻殷寻久、殷无期。”
“再去为他们二人收拾行装，打点行囊。”
项梁笑而发问。
“殷郡守是要让他们拜入羽书院？”
殷通也不隐瞒，略略颔首。
“然也。”
“殷寻久、殷无期乃是本郡守的次子和三子。”
“本郡守没办法给他们太多的人脉和资源。”
“这羽书院，就是他们的机会！”
“若败，本郡守保他们一世衣食无忧。”
“若他们也能随羽书院的其他弟子一般封爵，我殷氏便能愈发壮大！”
“项兄可要派些项氏子弟去？”
项梁闻言不由得有些心动。
多方下注，是大家族常用的手段。
只要押中一方，家族就能继续延续下去。
但想到故楚和大秦的仇恨，项梁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项氏弟子多粗狂，恐怕受不住儒家的规矩！”
殷通笑而摇头。
“项兄你啊！”
“难道没听过赢羽的传言么？”
“莫要说项氏弟子粗狂，待去了羽书院，恐怕他们反而才是最像儒生的人！”
项梁爽朗一笑。
“不说这些了。”
“喝酒！”
殷通也笑着举起酒爵。
“为儒家的未来而贺！”
“饮胜！”
而如殷通一般想法的人家，大有人在！
伴着传令兵的马蹄，正儒和邪儒的争论甚嚣尘上。
两年前还被多方诟病，唯有依靠冉仲康和孔哲的个人威信才能不被往死里喷的抡语学派。
在此刻。
却俨然已经要盖过儒家的七学派一嫡传，成为真正的正统儒家！
也就在消息传遍天下之际，一道悦耳的提示音在赢羽的脑海之中炸响。
【叮】.
孤军北伐。
前无目标，后无辎重，侧无援军。
每一场战役都是有死无生.
每一次进攻都要冲锋在前。
在战争时期，数万人的生命压在赢羽肩头，逼的他不得不斗志昂扬、精神充盈。
但随着大军凯旋，千斤重担被卸下，积累了数月之久的疲惫便开始涌上心头。
这一觉，赢羽足足睡了一天两夜！
浑身肌肉放松，但梦境中却仍是金戈铁马。
原本赢羽还能继续睡下去，但……
【叮】
陡然响起的提示音惊醒了赢羽。
赢羽一个鹞子翻身站起身来。
顾不得穿衣服，右手已经抽出仁剑，警惕的环视四周。
“谁！”
左右看了一圈，发觉是自已的卧房，赢羽才松了口气。
耳膜中传来如打鼓般的心跳声，赢羽无奈摇头。
“本公子算是明白为何霍去病会英年早逝了。”
“孤军深入的战争，实在伤身！”
疲惫的跌坐于软榻上，赢羽喃喃自语。
“方才，应该是系统提示音响了吧？”
“系统！”
伴着赢羽的话音，一道半透明的光幕浮现于赢羽眼前。
但字符还没出现，两捧鲜花却从左右两侧喷出。
【宿主极大的推广了儒家，并将儒家提升至前所未有的新高度，成为儒家第一位侯爵！】
【撒花】
【恭喜宿主获得发展奖励：孔武有力！】
【恭喜宿主获得发展奖励：儒家圣医！】
【恭喜宿主获得发展奖励：印刷术！】
赢羽见状微怔，随即便是哭笑不得。
“好家伙，你个系统竟然还会撒花？”
“有这撒花的功夫，多给本公子发点奖励不是更香！”
说归说，但看着那飘散的花朵，赢羽却收获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这是什么？
这是来自系统的认可啊！
不枉本公子辛辛苦苦打了大半年的仗！
“看来这一次数千弟子封高爵，本公子封侯引起了整个天下的震荡。”
“非但寻常人对儒家的看法有所转变。”
“恐怕便是那些儒家门生也会陷入犹豫之中了。”
“否则，系统怎么会直接发三项奖励下来！”
期待的搓了搓手，赢羽当即开口。
“系统，领取孔武有力！”
话落瞬间，一股热浪涌入赢羽的四肢百骸。
“嘶”
咬牙忍着剧痛，赢羽清晰的看到自已的肌肉在迅速膨胀。
数十息后，赢羽本来宽松的睡袍被撑成了紧身衣。
绸布面料直接被勒出了肌肉的轮廓！
试探性的挥出一拳，赢羽愈加亢奋。
“这就是个全面提升的BUFF啊！”
孔子之躯提升了赢羽的基础力量。
孔子拳法提升了赢羽的拳术招式。
而孔武有力，则是大大提升了赢羽的发力技巧。
原本四百斤的力量，经由孔武有力的加持，完全可以达到八百斤甚至一千斤的恐怖巨力！
且在发挥相同力道的情况下，赢羽耗费的体力却会减少数成。
要爆发有爆发。
要续航有续航！
“孔武有力？孔武有力！”
念叨着这个能力的名字，赢羽满脸带笑。
“这个名字倒是言简意赅。”
“单就这一个能力，本公子此次北伐就不亏！”
又攥拳感受了一番自已的力量，赢羽目光再度回落至系统面板。
“印刷术倒是直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