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缮一新的太和殿,多了一些变化。
大殿之内,变化不大。
只是在门口,添置了太医院太医坐诊席。
董太皇太后给出的理由,是朝会没有激烈争吵,须有擅长外伤之太医坐镇。
其实,就是这群人天天吵来吵去。
吵不过就动手,动手就容易断手断脚断肋骨的。
一些人伤势较重,就需要太医救治。
这事关乎两党之人,没人反对。
朝臣列队的地方,没有变化。
变化最多的地方,就是龙台之上。
龙台,也被称之为御台,叫御龙台也没问题。
最早的时候,就三把椅子。
当中的是最大的龙椅。
纯金打造,姜去寒的评价下有点凉,还硌屁股。
左手边向后一些,是凤椅,大小是龙椅的三分之二。
正式场合下,皇后坐的位置。
不过,一般的朝会、大朝会,皇后不用出席。
右手边,是太子专用的蛟椅。
自康孤帝驾崩,康惠帝登基。
这御龙台上又有了新的变化。
龙椅后,再一次被垫高了三阶。
设珠帘,珠帘后立有凤椅一把。
当然,这是董太后专用的。
地方有限,龙椅后的皇后凤椅稍稍缩水前移。
至于太子的蛟椅,直接裁撤。
倒霉的姜不语,从五岁开始上朝,就没有坐着的时候。
这一次,御龙台上又大变样。
龙椅还在原来的地方,皇后凤椅撤了。
太皇太后的凤椅,向右挪了挪。
并排,安置了一把太上皇专用的龙椅。
“来人!”
“朕又没死,如今是训政,不是垂帘听政,要这珠帘何用?”
“给朕撤掉!”
姜去寒来得早。
董太皇太后还没有到。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发号施令。
冯阳没有动,新任的掌印太监孔四喜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殿下众臣已经聚齐。
姜去寒这番话,他们是一字不差地听在耳里。
“起奏太上皇,臣阅遍古礼,未尝听闻训政一说。”
“臣以为,撤下珠帘,二龙向望,不符礼制,请太上皇收回成命!”
大朝会还没开始。
礼部尚书李里就从班列中站出来,挺胸凸肚,劝谏姜去寒。
姜去寒也不恼,刚要开口与之探讨一二,只听见身后一侧传来一道冰冷声音——
“哀家也觉得那帘子碍事。”
“孔四喜,你还愣着干嘛?”
董太皇太后一步一步走上御龙台。
言语中,竟是认可撤下珠帘的意思。
谁都知道,姜去寒不过就是一傀儡。
没想到,这退休后居然还有话语权了!
这撤下一道帘子,无关紧要。
要紧的是垂帘听政,还是训政。
这两者有本质区别。
前者,还要点脸。
后者,我摊牌了,不要脸啦!
大康皇朝,以武立国,以礼治国。
这件事,说是小事,却关乎治国之本。
上次大朝会上集体吃瘪的清流党人,顿时不干了!
“臣恳请太皇太后三思,此事涉及国本,不可轻变!”
“古语有言,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理不通,理不通,则弊乱天下!”
“圣人云,天子者,代天牧守,岂有训政一说?!”
大殿内,朝会还没有开始,就吵成了菜市场。
这件事关乎自已的存在感,姜去寒懒得搭理。
什么狗屁的古人有言、圣人云?
这就是公式好嘛!
除了这几个字,剩下都是这群道貌岸然之辈要说的话!
不过,这件事跟董太皇太后没关系。
她老人家自顾自坐在凤椅上,脸上挂着笑,没有半分要帮姜去寒说话的意思。
两人前几天才动了手。
不止是董婉这个太皇太后没有吭声。
就连一向与清流党势不两立的董党一派,也没有人站出来反驳。
这下子,姜去寒在孤军奋战。
“哼!”
朝会还没开始,这群清流党就敢开AOE。
姜去寒没有惯着他们。
耍嘴皮子,朕不是你们这群酸儒的对手。
可朕敢掀桌子!
你们敢吗?
一掌轰出,那珠帘被无形掌力炸成齑粉。
一颗颗东珠,每一个都价值连城,就这样化为灰烬,随风而散。
原本还叽叽喳喳个不停的太和殿,瞬间鸦雀无声。
董婉脸色铁青,伸手作出了抵挡的姿势。
不过,她多虑了,姜去寒并没有针对她。
掌力控制的非常精妙,堪称细致入微。
珠帘化为灰烬,可却没有影响到太皇太后分毫。
大袖一甩,姜去寒悠然自得地坐到了属于自已的那张太上皇专用龙椅上。
“太皇太后,你没事吧?”
姜去寒歪着脑袋,对着董婉就是一阵嘘寒问暖。
只是,言语中满是戏谑。
“无妨!”
这俩字,董婉是咬着牙,从嘴角里挤出来的。
姜去寒听了咧嘴一笑,对着御龙台前站着的顾四喜吼道:“蠢笨的奴才,赶紧喊上朝!”
“奴…奴才遵旨!”
“肃静!”
“上朝!”
工具人顾四喜扯着嗓子,大吼一声。
殿下那群呆若木鸡的大臣们,这才回过神来!
他妈的!
变天啦!
康惠太上皇这一掌,在场之人都算看明白了——先天之境!
没有先天之境,是绝对无法做到这般效果。
而且,这对内力的掌控力,就算是在先天之境中,也属于顶尖的那一批人!
放眼整个大康皇朝内,恐怕一只手就能细数过来!
看看地上飘下的一层浮灰,再看看太皇太后那青中带紫的面皮。
难怪太皇太后要为太上皇说话。
难怪太上皇这些日子有如此大的反差!
原来,从前的康惠帝,现在的太上皇姜去寒,才是真正的扮猪吃老虎!
现在人家不装了,摊牌啦!
看来,这大康皇朝的天是真的要变了!
于国忠站在右列排首,眼神不停在姜去寒、董婉身上打转转。
董柯则一脸平静地山呼万岁——
“吾皇万岁!”
首辅大人投了。
于国忠深呼吸,紧跟着喊出了吾皇万岁。
次辅大人也投了。
无奈,满朝文武只能跟着唱出声来。
“有事早奏,无事退……”
顾四喜的话音未落,都察院右都御史阎不悔,闪身出列。
笏板一挺,看着上面写的内容,大声朗诵:“臣,弹劾吏部尚书董柯,攀附权贵,祸乱朝纲!”
若是往日。
阎不悔只要一开口咬董党之人。
甭管是不是董柯,董柯都会跟疯狗一样反咬过去。
这一次则不然,只见首辅大人老神在在,不急不缓地迈出队列。
“臣董柯,尊太上皇旨意,特例擢升周百川,连升五级,出任新洲总督!”
“阎不悔,你这番诬告,是说太上皇任人唯亲,不明大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