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又连续航行了四日。
一路少有停下来休息的时候,沈青雾和沈识檐都有些吃不消。
四日没吃多少东西,小脸都瘦了一圈。
言皙正想准备停下来休息时,船头来报,说是上游一地下暴雨,运河忽然涨潮不利于继续行驶。
可未到码头,大船无法停泊,只能硬着头皮上,需得等一日后到了捷川的码头才能靠岸。
于是又全速前进,之后不到半天,船体就明显的摇晃起来。
又过了几个时辰天空竟下起了暴雨。
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
船头带领着数十个水手迎着暴雨控制住船帆,船身前后左右剧烈摇晃着。
沈青雾沈识檐母子俩就差把头伸进铜盆里吐了。
沈思宜也被乌压压的暴雨吓得躲在言皙怀里,小声的啜泣出声。
言皙也被晃的快吐了,只能一只手抱着沈思宜,一只手扶着床头。
还不忘提醒沈青雾沈识檐抓好栏杆。
房间里的物件全甩的到处都是。
“殿下,属下用千里镜看到上游依旧暴雨如注,船头说附近有个废弃码头,为保您的安全,我们先下船才是。”
张洪已经全身湿透,雷雨声轰隆,他只得半边身子探入房间,大声禀报。
“那就下船。”
言皙大声回应道。
张洪立刻去告知船头。
废弃码头就在附近,约莫一炷香后便到了。
雨势渐小时,水手们才敢靠岸停泊。
青雾青茶抱着两个孩子,言皙扶着沈青雾快速下船。
而后官员家仆侍卫跟上。
临时停泊,简装出发。
停泊之处又是废弃的码头,岸边也只有一个破烂亭子勉强躲雨。
张洪早已快步上前快速打扫完亭子铺上软垫。
言皙扶着沈青雾坐下,往河中看去。
待船上的人撤离完毕,水手便解开绳子。
“船头他们还要继续行驶吗?”
言皙见状问道。
张洪收回目光,回道:“涨潮时容易起大浪,此刻又在下雨没时间卸下货物,船在人在,船头和水手们要守护好船。”
“刚刚船头顺来禀,顺着路往里走不过多时便可到达一小镇,等会儿若是他掉头回去便去小镇上等船再回来,若是直冲而上,便在小镇歇息一晚后走陆路到下一个码头,他会在那里等我们。”
话毕,亭中的人看向大船,有些胆颤的望着承载几百人的大船在浪中摇晃。
一炷香后,船起航了,是前进的方向。
此时雨也停了。
一旁的张洪已经拿出地图开始准备行走的线路。
默默研究了半晌才皱着眉回道:“下船时我已派人快跑到最近的镇上找马车,只是....”
张洪看了眼天空道:“天快黑了,此处人生地不熟,只怕有匪患,我已备好轿撵,即刻就可出发。”
从船上带下来的轿辇已经备好。
只是只有两辆。
礼部官员们脸色有些难看,但尊卑有别,也不敢说什么。
最后言皙脚不沾半分泥土抱着沈识檐上了轿撵,沈青雾也抱着沈思宜上了轿撵。
半空中乌云压得很低,颇有风雨欲来之势。
张洪催促着加快步伐。
可几位户部文官哪走过这么坑洼的土路,跌跌撞撞的落在了后面。
张洪寸步不离走在言皙身旁。
他是王府的府兵,若是言皙出了什么事全家都不必活了。
天色渐暗,张洪握紧腰侧大刀愈发警惕。
此行一百一十五人,其中朝中派了三十侍卫,还有五十是王府府兵。
前又因为救商船派出去二十人。
再除去探路的前锋,能用的人着实不算多。
山匪猖獗,若是遇到只怕是场硬仗。
张洪忧虑又加快了步伐。
轿辇之上,言皙掀开挡风的薄纱,拿出千里镜开始探望。
古代山林茂密,走的是废弃官道,道上长了不少杂草,若是窜出什么猛虎蛇虫来也不足为怪。
用千里镜至少能看看远处,只是天色太暗了,看得远也望不清了。
天色黑了下来,言皙也不敢拿着望远镜乱看了,万一看到什么红衣服白衣服要吓死。
另一边张洪已经点上了火把,又快步跑到队伍尾巴后面催促几位礼部官员快些。
“张总头,还有多久才能到,我这老骨头快坚持不住了。”
文官四体不勤,张洪也没想到这么弱,才走了半个时辰便受不住了。
后面还有十几里路呢。
张洪心中焦急却也无可奈何快跑回到言皙身边。
“张总头,你说派了侍卫前去镇上套马车,以侍卫的脚程三十里路需走多久?”
轿辇上沈青雾忽然掀开帘子问道。
听到这话,张洪心下一骇。
前去镇上的侍卫脚程最快,三十里路来回也不过一个时辰,从他们离开到现在已经一个时辰了。
再慢也应该在途中遇到了。
废弃官道只有一条,按照路线走不会走岔,只怕出事了。
“停!”
张洪来不及请示言皙,直接挥手叫停。
“殿下,不仅派去镇上的侍卫未曾回来,连到前方扫路障的侍卫也不曾回来,可能有埋伏。”
一听这话,言皙心一下高悬。
掀开帘子望向前方,废弃官道旁均是数米高的半坡,树木成林,夜色昏暗,什么也看不清。
而此时不到百米前的半山坡上,密密麻麻的爬满了人,只待一行人走到悬崖下滚下落石,先将人砸死大半,再冲上去抢夺财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