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议不错。”
叶允棠小声回道。
谢沉宴轻咳一声,“你二人在聊些什么?”
叶允棠刚要开口,却被敏常在抢了先,“陛下,我正与姐姐说呢,想让陛下带我们去泛舟游湖呢!”
谢沉宴沉默了一会儿。
垂眸看向叶允棠,“想去吗?”
叶允棠有些尴尬,他做什么只问她,当着敏常在的面可不是拉仇恨么?
敏常在像是不知道什么似得,拉着叶允棠的胳膊摇晃道:“姐姐,你快点头啊,这样陛下就能带着我们去了。”
叶允棠无奈,只得点头答应。
众人登了船,敏常在瞬间似一只挣脱牢笼、撒了欢的鸟儿。
欢快得很,她紧紧拉着叶允棠的胳膊,小嘴一张一合,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话语如同连珠炮一般,从这御花园的新奇花儿,说到宫墙外的热闹集市,仿佛有着无穷无尽的新鲜事儿要分享。
谢沉宴则与她俩形成鲜明对比,独自安静地坐在船头。
面前摆放着一套精致的茶具,他慢悠悠地端起茶杯,轻轻吹散热气,品茗之际,眼神望向远处的湖面,若有所思。
仿若周遭的喧嚣都与他无关。
叶允棠不经意间朝他那边瞥了一眼,见他神色安然,并无丝毫不悦或是烦闷之意,一颗悬着的心悄然放下。
便也没有再多加以关注。
只是身旁的敏常在,精力实在过于旺盛,叶允棠陪着她站了许久,脚底都隐隐泛酸,累意渐生,可敏常在却仿若丝毫不知疲倦,依旧眉飞色舞地说着。
“敏妹妹,我们过去坐着歇歇吧?”叶允棠问道。
敏常在头也没抬道:“姐姐我不累的,你要是累了你便歇着吧,我还要等着我的鱼儿上钩呢!”
叶允棠见此,只好自己走过去坐下。
“看你不是很喜欢泛舟游湖。”谢沉宴忽然开口。
叶允棠莞尔一笑:“陛下怎知我不喜?”
谢沉宴扫了一眼船尾,“欢喜应该是如她那般,你太绷着了。”
叶允棠倒没料到他会这样说。
随即笑道:“陛下又不是臣妾,如何得知臣妾这样就是不喜?难得泛舟湖上如此风光潋滟我自然是欣喜的。”
“装。”
谢沉宴说话丝毫不留情面。
叶允棠面上一窘。
这男人,就不会给她些面子。
“臣妾不曾装什么,高兴也不是非要写在脸上的。”叶允棠回敬道。
谢沉宴见她如此,实在是生气。
大手一览,勾住她的腰肢一跃而起。
两人离了船头。
这突如其来的飞跃离去,她心中惊恐万分。
一双小手,将他抱得紧紧的。
分毫不敢松懈。
谢沉宴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皇后,可要抱紧了,若是松了手便是要摔下去了。”
叶允棠在心里白了他一眼。
不用他提醒,她也是不敢松手的。
谢沉宴带着她去了一处较为僻静的宫殿,她此前从未来过的地方。
“这又是哪里?”
叶允棠不禁有些好奇,抬眸四顾,这地方仿若遗世独立,虽然清幽静谧,却全然不似冷宫那般破败萧瑟,透着股子被人精心照料的气息。
庭院之中,石板路被擦拭得一尘不染,花草修剪得整整齐齐,显然是有人时常打扫,才维持着这般干净整洁。
再瞧那内殿,推门而入,淡雅的熏香悠悠萦绕,装潢布置更是处处透着清雅之意。
竹制的桌椅、素色的帷幔。
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不俗的品味。
“这是朕为你找来的‘金屋’。”
谢沉宴牵着她的手,稳步走了进去,低沉的嗓音里裹胁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
叶允棠只觉心脏砰砰直跳,像是要撞破胸膛一般。
她垂眸,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试图遮掩眸中的慌乱与羞涩。
她很清楚,谢沉宴待会儿大概率会对她做些什么。
“陛下,您是想要将我藏起来?”
叶允棠强自镇定,抬眼望向谢沉宴,目光里交织着几缕疑惑。
“藏在这里便可以永远远离是非,这是朕赐予你的殊荣。”
叶允棠忽而笑了。
脸色黯淡下来:“这或许是您对我的宠爱,但,倘若我真被藏于此,虽能暂避风头。
可远离宫闱争斗,可我也失去了自我。”
谢沉宴看着她,默不作声。
叶允棠抬眸:“我相信,陛下也不喜欢那样的我。”
他松开叶允棠的手,缓缓踱步至窗前,伸手轻轻推开雕花窗棂,微风拂面,吹起他的衣袂。
良久,他才转过身来。
目光深深锁住叶允棠,“朕只是想给你寻一处安宁之所,这宫中纷扰太多,朕不愿见你日日殚精竭虑,受那些腌臜之气的侵扰。”
叶允棠听闻,心中一暖。
“陛下的对臣妾的安排,臣妾心里十分欢喜,可陛下之所以要臣妾当着后宫之主,不是因为臣妾可以帮您吗?”
叶允棠不明白,他最近是怎么了?
“朕现在不需要你帮朕了,朕需要你爱我!”
谢沉宴有时候觉得她是爱他的,可大多时候,他又觉得她并不爱他。
她爱的只是皇后这个身份!
叶允棠后退一步,定定地看着谢沉宴,“陛下,您是帝皇身不由己,如何与臣妾谈爱?”
父母之爱她不曾多加体会,青梅之意她也曾看淡。
她既已选了这条路,就势必不会再说什么爱与不爱。
“为何不能?”
谢沉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朕是皇帝,是一国之君,朕想要你的爱,又有何不可?”
叶允棠笑笑:“你想要的爱,是什么样的?”
“是臣妾安分守己的顺从,还是义无反顾的奔赴,亦或是臣妾死心塌地的至死不渝?”
谢沉宴怒了:“朕要你的真心!”
叶允棠摇了摇头:“臣妾早就没有真心了。”
谢沉宴掐着她的脖子:“难不成你还在惦记薛子慕那个死人?”
叶允棠觉得有些搞笑。
“莫说他已经是个死人了,就算他还活着我眼里也丁点没有他!”
“那你为何不能爱朕?”
谢沉宴眼底泛着一丝猩红。
叶允棠皱眉:“臣妾怎么就不爱您了,臣妾满心满眼不都是您?”
谢沉宴垂眸,声音低沉道:“那倘若朕不再是皇帝,给不了你任何权利,你还爱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