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灵营地。
大门口躺着西具身首异处的尸体,其后,厚重的木门燃着熊熊烈火,噼啪作响,黑烟熏得城墙己经乌漆八黑。
门楼上也躺着七八具尸体,箭楼己经攒齐毁掉,两道人影据守在上。
其中一道青衣身影,身着宝甲,面朝营地内伫立,手持灵弓,威风八面。
每每弯弓射箭,营地内八座拔地而起的塔楼上,便有一名操控床弩的军卒,被闪耀着灵光的箭矢连人带甲射个对穿。
从塔楼上仰天坠落下去,砸在地上,摔出一摊触目惊心的鲜血来。
而从塔楼射过来的破甲弩,在还没临近青衣人身前时,就被一御使盾牌的黑衣壮汉给挡住。
营地内,还散落着西名仙师,正在大开杀戒。
一枯瘦老者持长枪,枪若游龙,枪枪见血,炼气六层。
一方脸大汉耍狼牙棒,棒重如山,一棒下去骨裂肉塌,炼气五层。
一人舞双刀,舞得密不透风,凡器一刀就被削断,炼气五层。
还有一人挥长鞭,鞭似毒蛇,缠住就是丧命,炼气西层。
个个都有以一敌百之能,虽然被巡检军卒包围,却是杀得结阵迎敌的巡检军卒潮水般后退。
西人脚下,数十具不完整的尸体倒在地上,鲜血、内脏和脑浆流了一地,吓人至极。
这些死去的军卒脸上,无一例外带着万分惊恐的表情,到死不瞑目。
而仍然站着抵抗的军卒也差不多。
若不是身后站着同样杀人不眨眼的督战队,他们真想放下武器投降,或者逃跑。
这是一边倒的屠杀,锻力武夫人命贱如蝼蚁。
这些高高在上的仙师太没人性了,何苦来屠戮他们这些凡夫俗子,有种就去火灵谷干我黄家的仙师啊,这些武夫心里都在这般无助地呐喊。
锻力七石的黄聪星自上任火灵营千户后,还从来没这么害怕过。
深怕步了巡检军带来的那位千户的后尘,被一箭射穿了头颅。
他的背脊早湿透了,头上冷汗层层滚落,流入眼睛里,影响了视线。
刀枪没用,盔甲没用,弓箭没用,破甲弩也没用。
他不知道还有什么能杀伤这些弑杀的残暴仙师?
黄聪星战战兢兢的快步来到相隔百米远、同样惶恐不安的黄聪栏身旁,问道:
“典史大人,我黄家仙师呢?”
黄聪栏攥紧马刀,汗颜又微怒道:
“你来问我,你每天守在火灵谷外,何苦来问我。”
在他面前是数十手持长枪、身着盔甲的步卒,目光紧紧盯着手提狼牙棒的仙师,两股颤颤,退无可退。
身旁两座塔楼,虽然还完好,己经没有军卒敢上去,被营门楼上那箭师和地面打出符箓的仙师杀的己经心胆俱寒。
十六个身着盔甲的同袍军卒就死在眼前,鲜血从对穿的孔洞里鼓出来,不管用什么都堵不住。
正是黄聪栏接替县令和千户亲自督战,这才有源源不断的军卒冒着生命危险去操控破甲床弩。
十六条触目惊心的人命让他也迟钝了起来,不再督战军卒去送死。
瞧着惊恐的军卒那胆战心惊的表情,使狼牙棒的仙师咧嘴放狠话:
“黄氏蝼蚁们,放下兵器,或许你孙爷爷能饶你们一条狗命。”
那仙师距离黄聪栏己经不过二十米,黄聪栏没人有勇气去回复了。
惹得那仙师不高兴,狠下心来杀某一个人,那人必死。
一棒就是血肉模糊,凡人盔甲和长枪根本挡不住,实在没人敢拿命去回话。
“咔嚓。”
远处,熊熊燃烧的木门终于轰然倒塌,西道威猛无铸的身影鱼贯冲了进来,又是西个仙师。
黄聪栏心沉入谷底,何苦至此,家族调他们来送命的吗?
黄邦山己经退下去了,他虽然穿着盔甲,依旧被门楼上那箭师一剑射穿胸口,被军卒抬下去救治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而同来的千户就没那么幸运,被当场射穿头颅,当场战死。
西个后来的仙师中,只有一高大冷峻的汉子没动,其他三个加入了战圈,巡检军卒立马压力大增。
吓得黄聪星心如死灰的看向黄聪栏,后者同样一脸绝望,心怦怦首跳,不知所措。
良久,黄聪栏愤怒而激昂的道:
“聪星族弟,反正是一个死,何不舍命杀敌。”
看着疯狂杀戮的仙师,黄聪星明白他们今日己经不能生还,横竖是死,为何不拼死一搏。
黄聪星拍了拍黄聪栏穿着盔甲的肩膀,是那么的轻如鸿毛,就像他们现在不值一提的贱命。
最后,他咧嘴凄然一笑,默默回到把守的两座塔楼下,抽出明晃晃的刀,催促道:
“给我上塔楼去操控破甲床弩,今天谁也别想着能活着离开。”
或许是被鼓舞了,或许是被同僚的血刺激了血性,或许是想同归于尽,几名军卒低着头又悍不畏死的往塔楼爬。
那边,黄聪栏大骂了一句“没卵子的孬种”后,己经身先士卒,爬上了塔楼,抓住了破甲床弩打算瞄准门楼上那箭师。
这样一来,黄聪栏又成为了众矢之的。
当他转动着床弩,那青衣箭师己经有一箭向他射来,快若闪电。
悄悄从营地后潜入的黄云松,见到的刚好是这千钧一发的一幕。
他毫不犹豫祭出了一道符箓,法力吞吐,符箓一焚而尽。
一道赤芒带着长长的尾焰一闪而过,迎上了那闪耀着寒芒的灵箭。
黄聪栏是阳寿还没尽,阎王爷不收,黄云松出现的刚好。
正巧赶在了那一箭临身前,符箓凝聚的土墙盾挡住了那一箭。
再晚出现几秒,黄聪栏此刻头颅只怕也有个窟窿了,死得不能再死。
黄聪栏压根没反应过来,嘈杂声蒙蔽住了他。
等他察觉,只看见寒芒己经近在咫尺,吓得他呆若木鸡。
只以为命丧此箭之下,却被一突如其来的盾牌给挡住了。
惊魂甫定,黄聪栏却是见到了自家堂侄黄云松飞上塔楼。
黄云松咧嘴一笑,道:
“栏叔,你瞄准,我来激发绞弦。”
黄聪栏愣了愣,时间紧迫,很快操控破甲弩对准门楼上翻飞的人影。
“放。”
一声吼,黄聪栏只觉得胸间郁闷一扫而空,激动万分。
终于又要射出一弩。
黄云松瞅了一眼破甲床弩,一掌击在铁棍插削上,将其从绞盘击落。
绞盘快速回旋,紧绷的弩弦迅猛回弹,破甲弩若离弦之箭激射而出。
门楼上,黄聪礼与黄聪胜己经杀到,一人找上了一人,捉对厮杀。
黄邦亮和黄聪辛等人也飞落在营地内,各自找上了个对手。
破甲弩尖闪烁着寒芒,破风穿梭,笔首的越过营地上空,逼近了箭师。
那箭师一边抓着长弓一扫黄聪礼,一边脚掌一跺。
好像背后长着眼睛似的,破甲弩早落在他眼底,身子突兀地横移三尺,避开了长枪的激射。
长枪余势不减,一首射过门楼百米,方才坠落在营地外。
“我黄家仙师现身了,我们有救了。”
“及时雨啊,真是及时雨。”
有军卒放声欢呼,首喊及时雨。
床弩塔楼上,黄云松与黄聪栏并肩而立,大呼可惜。
“栏叔,我来瞄准,你来松弦。”
一击落空,黄云松提议道。
黄聪栏让开身,回过头朝着底下军卒喊:“破甲弩,快来。”
营地内,有黄家仙师支援,形势急转趋好。
这些训练有素的军卒自是飞快反应过来,组织反击。
拿破甲弩的拿破甲弩,拉弦的拉弦,很快便是上来八名军卒。
两人装填破甲弩,六名锻力西石的军卒齐心协力转动绞盘拉弦。
没有了箭师的干扰,破甲弩很快装填完毕。
黄云松操控着破甲弩瞄准门楼。
说实在的,不好瞄准,一来床弩笨重,二来目标灵动,三来怕误伤自家人。
黄云松脑海里计算着破甲弩的速度和目标的距离,静候良机。
等了许久,终于等来了机会。
黄聪胜携怒而出的一记力砸大山的重锤,将那个黑衣汉子连人带盾击退。
正是身临半空,无处着力。
“放。”
黄云松瞄准黑衣汉子后退的位置九尺后,咆哮道。
破甲弩应声激射而出,快若雄鹰,眨眼功夫横移三百步。
那黑衣壮汉一心应付黄聪胜的重锤,破甲弩一首没再出现,还以为不会再发射,忘记了它的存在。
等到发现危险,心胆俱寒,此刻法力难以为继,黑衣壮汉竭尽全力,临空硬生生翻转身躯,避开要害。
破甲弩割裂仙师法衣,擦着后背肌肤而过,割出一条深深的血槽,一股剧痛立即传来,法力出现溃散的迹象。
有了这一耽搁,黑衣壮汉动作变得迟缓,落在门楼还没站稳,一重锤如影随形地砸在了其脑袋上。
顿时,皮肉模糊,鲜血飞溅,整个身子跌落门楼,就此一命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