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水峰的晨露坠在松针上,折射出细碎的金光。黄齐盘膝坐在聚灵阵中,指尖流转着一缕银色刀气,这是他昨夜炼化《裂山刀》残意所得。源胎在丹田内缓缓沉浮,表面的金银红三色纹路交织成网,每一次旋转都让灵力中多了几分锋锐。
“黄师弟,宗主召你去凌霄殿。”院外传来赵轩的声音,带着一丝异样的凝重。
黄齐收功起身,心中泛起一丝疑惑。刚从黑风山脉回来不过三日,宗主为何再次召见?他将“破妄”刀别在腰间,快步向凌霄殿走去。
殿内的气氛比上次更加压抑,玄阳子端坐首位,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两侧的长老们神色各异,有的怒目圆睁,有的眉头紧锁,唯独张执事站在角落,嘴角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弟子黄齐,参见宗主。”
“你可知罪?”玄阳子的声音如同寒冰,砸得黄齐心头一震。
“弟子不知。”黄齐挺首脊梁,“敢问宗主,弟子何罪之有?”
“何罪之有?”张执事突然上前一步,手中举起一块染血的令牌,“黑风山脉的商队昨夜在归途中遇袭,三十名护卫尽数惨死,灵草被劫!这血屠令牌,就是在你斩杀的刀疤脸身上发现的!”
令牌上的血色纹路狰狞扭曲,正是血屠族的标记。黄齐瞳孔骤缩:“不可能!刀疤脸只是普通山匪,怎会有血屠令牌?”
“哼,普通山匪能让你使出吞噬刀气的邪功?”张执事冷笑,“恐怕是你与血屠族勾结,先假意斩杀山匪取得信任,再暗中泄露商队行踪,好里应外合劫掠灵草!”
“一派胡言!”黄齐怒视着他,“我与血屠族有不共戴天之仇,怎会与他们勾结?”
“谁能证明?”张执事步步紧逼,“商队遇袭的地点,正是你说的黑风寨附近。除了你,还有谁知道商队的路线?”
几位与张执事交好的长老立刻附和:“张执事说得有理,此事疑点重重,必须严查!”
“黄齐虽有嫌疑,但尚无实证……”李长老试图辩解,却被玄阳子抬手打断。
“玄水峰弟子周猛,你来说说当时的情况。”玄阳子看向站在殿外的周猛,他是护送灵草的队伍中唯一的幸存者。
周猛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看了一眼张执事,才结结巴巴地说道:“当……当时黄师弟说要去探查路况,让我们在原地等候。可……可他走后没多久,血屠族就杀来了……若不是我装死,恐怕也……”
“你胡说!”黄齐又惊又怒,“我何时让你们在原地等候?分明是你说要休息片刻!”
“够了!”玄阳子猛地一拍案几,案几瞬间化为齑粉,“人证物证俱在,黄齐,你还有何话可说?”
黄齐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他终于明白,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陷阱。从黑风寨的刀疤脸,到周猛的证词,再到这块凭空出现的血屠令牌,环环相扣,显然是有人想将他彻底钉死在“通敌”的罪名上。
而这一切的幕后黑手,除了张执事,再无他人。
“弟子敢问宗主,”黄齐的目光扫过周猛,最终落在张执事身上,“周师兄说血屠族袭击了商队,可曾看清那些血屠族的样貌?他们用的是什么功法?”
周猛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哼,不过是些小喽啰,哪看得清那么多?”张执事替他解围,“黄齐,你休要狡辩!若不是心中有鬼,为何要追问这些细枝末节?”
“我看心虚的是你才对!”黄齐突然冷笑,“张执事一口咬定是我通敌,可你怎么解释,血屠族会知道商队的准确路线和休整时间?整个青云宗,除了参与护送的弟子,就只有负责安排路线的你最清楚!”
张执事脸色微变,随即怒道:“血口喷人!我身为执事,怎会与血屠族勾结?”
“是不是血口喷人,宗主一问便知。”黄齐看向玄阳子,“弟子在黑风山谷时,曾听到血屠族说,‘张执事己在商队中埋下暗线’。当时我还不解,如今想来,周师兄恐怕就是那个暗线吧?”
周猛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面无人色:“不是我!我没有……”
“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黄齐步步紧逼,“血屠族袭击时,你为何能活着?灵草被劫,你为何不立刻回宗报信,反而等到天亮才露面?还有你身上的伤口,看似狰狞,实则避开了要害,分明是自己划的!”
一连串的质问让周猛彻底崩溃,他瘫在地上,涕泪横流:“是张执事!是他逼我的!他说只要我按他说的做,就给我一枚筑基丹,还让我加入他的派系……我一时糊涂,才……”
“你胡说八道!”张执事又惊又怒,没想到周猛竟会当众反水。
“够了!”玄阳子的声音冰冷刺骨,他看向张执事,眼神中充满了失望,“张涛,你跟随我多年,没想到竟做出这等背叛宗门、勾结异族之事!”
张执事脸色煞白,“噗通”一声跪下:“宗主明鉴!是黄齐和周猛勾结,故意诬陷弟子!弟子对宗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
“忠心耿耿?”黄齐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简,正是玄水道长给他的那枚记录血屠族活动的玉简,“这是弟子在黑风山脉发现的,上面不仅有血屠族的行踪,还有他们与‘青云宗内奸’的联络暗号。宗主只需对照张执事的笔迹,便知真假。”
玄阳子接过玉简,灵力注入后,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他将玉简递给旁边的大长老,大长老看后,怒喝一声:“张涛!这暗号的笔迹与你分毫不差,你还有何话可说?”
张执事彻底绝望,他看着黄齐,眼中充满了怨毒:“黄齐!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勾结异族,背叛宗门,罪无可赦!”玄阳子站起身,声音斩钉截铁,“将张涛打入天牢,听候发落!周猛念其有悔悟之心,废去修为,逐出宗门!”
护卫立刻上前,将在地的张执事和周猛拖了下去。
凌霄殿内终于恢复了平静,玄阳子看着黄齐,眼神复杂:“委屈你了。”
“弟子不敢。”黄齐躬身道,“能为宗门除奸,是弟子的本分。”
“张涛虽除,但血屠族的威胁仍在。”玄阳子叹了口气,“他在宗门经营多年,党羽众多,恐怕还有不少漏网之鱼。而且他与血屠族勾结甚久,不知泄露了多少宗门机密。”
大长老上前一步:“宗主,依老臣看,当务之急是查清张涛的党羽,同时加强宗门戒备,以防血屠族趁机偷袭。”
玄阳子点头:“此事就交给你负责。黄齐,你此次揭露内奸有功,本宗特许你进入藏经阁三楼,任选三部功法。”
“弟子谢宗主。”黄齐心中却并无多少喜悦。张执事虽被擒,但血屠族的阴谋显然不止于此。他们不惜暴露一个潜伏在青云宗的高层,也要除掉自己,足以说明鸿蒙源胎对他们的重要性。
离开凌霄殿时,阳光正好,但黄齐却觉得背后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他知道,张执事的党羽绝不会善罢甘休,而血屠族的下一次行动,恐怕很快就会到来。
“黄师弟,等等。”李长老追了上来,递给黄齐一枚玉佩,“这是玄水道长让我交给你的,他说你看到这个就明白了。”
玉佩是用上好的暖玉雕琢而成,上面刻着一个“水”字,正是玄水道长的信物。黄齐握紧玉佩,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师父虽不在宗门,却始终在暗中关注着自己。
他没有立刻去藏经阁,而是返回了玄水峰。刚到小院,就看到苏沐瑶站在门口,手中提着一个食盒,脸上带着担忧。
“黄师兄,你没事吧?”看到黄齐,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我没事。”黄齐笑了笑,“让你担心了。”
“没事就好。”苏沐瑶将食盒递给她,“我做了些灵米粥,你快趁热吃吧。”
看着食盒中冒着热气的米粥,黄齐心中一暖。经历了凌霄殿的风波,这份关怀显得格外珍贵。
“多谢苏师妹。”
“不客气。”苏沐瑶低下头,脸颊微红,“其实……我这次来,还有一事想告诉你。我母亲留下的手札中,提到过血屠族的‘种血计划’,说他们想用异族的血液改良自身血脉,增强实力。”
“种血计划?”黄齐心中一动,“这与他们劫掠灵草有关吗?”
“应该有关。”苏沐瑶点头,“手札中说,种血需要大量的天材地宝来稳固血脉,否则很容易爆体而亡。黑风山脉被劫的灵草,恐怕就是用来实施这个计划的。”
黄齐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如果血屠族的种血计划成功,他们的实力将大幅提升,到时候别说青云宗,整个七域都将面临巨大的威胁。
“我必须尽快提升实力。”黄齐握紧拳头,“只有变得更强,才能阻止他们。”
苏沐瑶看着他坚定的眼神,轻声道:“我会帮你的。”
夕阳西下时,黄齐来到藏经阁三楼。这里的功法远比一楼和二楼精妙,大多是青云宗的镇派之宝。他没有选择那些威力强大的攻击功法,而是挑选了三部关于阵法和隐匿气息的典籍。
经历了这次的事件,他深刻地明白,实力固然重要,但智谋和谨慎同样不可或缺。血屠族阴险狡诈,多一分准备,就多一分胜算。
离开藏经阁时,夜幕己经降临。黄齐抬头望向天空,繁星点点,仿佛青雾谷的夜空。他想起了王婆的临终赠言,想起了乡亲们的笑容,想起了源胎初次异动的那个夜晚。
一路走来,他失去了很多,但也收获了力量和伙伴。他知道,前路依然充满荆棘,但他不会再像当初那个青雾谷的拾薪少年一样无助。
丹田内的源胎轻轻颤动,仿佛在回应他的决心。金银红三色纹路交织流转,散发出淡淡的光芒,如同黑夜中永不熄灭的火种。
黄齐深吸一口气,转身向玄水峰走去。他的脚步坚定而沉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命运的节点上。他知道,属于他的战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