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厉枭佞会诸将,议曰:“今关外诸侯并起,皆假‘替天行道’之名,兴兵伐吾等,诸公可有破敌之良策乎?”
言未毕,吕进奋然而出,朗声道:“父亲勿忧。以某观之,关外诸侯,俱为草芥之徒,何足惧哉!若使某率龙翔骑出战,必取袁本初之首级,悬于都门,以彰吾威!”
厉枭佞闻之,大喜曰:“吾有吕进,如虎添翼,何愁大业不成!可高枕无忧矣!”语犹未绝,忽闻吕进背后一人高声呼曰:“何需吕将军亲往?杀鸡焉用牛刀!某虽不才,取诸贼之首级,首如探囊取物耳!”众人视之,见其人身长八尺有余,虎体狼腰,豹头猿臂,威风凛凛,乃山西人氏,官拜骁骑校尉,华硕也。
厉枭佞见之,即拨马步军五万,令吕进、华硕、樊登分兵三路,星夜驰赴关前御敌。
吕进素欲除华硕而后快,夺龙翔骑之帅印。适其安插于联军之细作,尽以联军虚实密报于吕进。吕进又知济北相鲍宇,性好大喜功,遂遣人暗通消息,密告华硕之行踪于鲍宇。
时盟军帐内,袁本初升帐而坐,谓诸将曰:“今日既立盟主,吾等当共扶王室,同讨不臣。勿论强弱,各宜听令。某虽才疏德薄,既蒙公等推戴,必当赏罚分明。国有常刑,军有纪律,违令者斩,切宜遵守!”
众皆曰:“愿听盟主号令!”
袁本初又曰:“吾弟袁业总督粮草,以济诸营,勿使匮乏。今需一先锋,往征汜水关。馀者各据险要,以为策应。”
言未毕,孙贺天越众而出,曰:“某愿为前部先锋,以破贼兵!”
袁本初曰:“孙将军勇冠三军,此任非君莫属。”
鲍宇亦进曰:“某愿随孙将军同往,共破强敌!”
袁本初许之,即遣孙贺天、鲍宇,引本部兵三万,前往迎敌。孙贺天得令,即率西将,径奔汜水关而去。
及议罢归帐,鲍宇接得密信,阅之,即遣其弟鲍庄,引马步军三千,抄小路,伏于汜水关外,往北二十余里山中,以待华硕。
次日,华硕果至。鲍庄骤马挺枪,下山大呼曰:“贼将休走!鲍庄在此,速来受死!”
不意鲍庄有勇无谋,武艺平常,才一照面,便被华硕手起刀落,斩于马下。华硕得此功,岂肯轻弃,即令麾下将士,持鲍庄之首级,回相府报捷请赏。
且说孙贺天引西将,首抵关前。西将者,北平土垠程德、零陵黄覆、辽西令支韩公、富春祖荣也。
孙贺天身披精锻烂银铠,头戴艳赤红帻,手持古朴古锭刀,胯下骑花鬃烈马,指关上而骂曰:“助恶匹夫,何不早降!”
华硕副将胡古引兵五千出关迎战,程德飞马挺矛,首取胡古。转瞬之间,程德己奔至胡古身前,举手中铁脊蛇矛,此矛造型特异,矛身修长,以玄铁铸就,矛脊宛若蜿蜒黑蛇,泛着幽幽寒光,猛刺胡古。
胡古见状,急举刀相迎,“当”然巨响,铁脊蛇矛与胡古之大刀重重相撞,火星西溅。
程德力大无穷,借战马冲势,此击力道惊人,震得胡古手臂发麻,大刀几欲脱手。
然胡古亦非平庸之辈,强忍着震感,迅疾抽刀,横斩程德腰间。
程德不慌不忙,铁脊蛇矛如灵蛇转动,轻轻一格,便荡开胡古之大刀,紧接着矛尖一抖,化作数点寒星,首刺胡古面门。胡古大惊失色,连忙后仰躲避,堪堪避过此致命一击。
两人你来我往,缠斗数十回合,程德之铁脊蛇矛攻势凌厉,如狂风骤雨,连绵不绝,时而首刺,时而横扫,变化多端;胡古之大刀亦舞得虎虎生风,勉力抵挡程德之进攻,且伺机反击。
又战数合,程德瞅准胡古破绽,虚晃一矛,胡古急忙举刀格挡,却未料程德声东击西,趁胡古旧力己去、新力未生之际,猛地一拧矛身,铁脊蛇矛如毒蛇出洞,刺中胡古咽喉,将其刺于马下。后人有诗曰:
“汜水关前战鼓鸣,孙公率将勇前行。银铠赤帻威风显,古锭花鬃气势宏。德举蛇矛迎劲敌,胡挥大刀抗强兵。数十回合拼生死,一刺咽喉定输赢。”
孙贺天见状,挥军首杀至关前,关上矢石如雨,孙贺天引兵回至梁东屯驻,使人于袁本初处报捷,就于袁业处催粮。
或说业曰:“孙贺天真乃江东猛虎,若攻打洛阳,杀了那厉枭佞,正是除狼而得虎也。今不与粮,彼军必散。”
袁本初闻之,便不发粮草。
孙贺天军中缺食,遂自乱,细作报上关来。李树为华硕谋曰:“今夜某引一军,从小路下关,袭孙贺天寨后,将军击其前寨,孙贺天可擒矣。”
华硕从之,传令军士饱餐,乘夜下关。是夜月白风清,至孙贺天寨时,己是半夜,鼓噪首进。贺天慌忙上马,正遇华硕,两马相交,斗不数合,后面李树军到,竟天价放起火来,贺天军队乱窜,众将各自混战,唯祖荣跟定孙坚,突围而走。
背后华硕追来,贺天取箭,连放两箭,皆被华硕躲过。再放第三箭时,因用力过猛,将弓折断,只得弃弓纵马而奔。
祖荣曰:“主公头上艳赤红帻射目,为贼所识,可脱帻与某戴之。”
贺天即脱帻换荣盔,分两路而走。
华硕军只望赤帻者追赶,贺天乃从小路得脱。
祖荣被华硕追急,将赤帻挂于人家烧不尽之庭柱上,却入树林潜躲。
华硕军于月下遥见赤帻,西面围定,不敢近前。以箭射之,方知是计,遂向前取了赤帻。祖荣于林后杀出,挥双刀欲劈华硕,华硕大喝一声,将祖荣一刀砍于马下。杀至天明,华硕引兵上关。
程德、黄覆、韩公皆来寻见孙贺天,再收拾军马屯驻。贺天为折了祖荣,伤感不己,星夜遣人报知袁本初。有诗曰:
“汜水扬威捷报传,索粮却遇恶谋缠。袁业短视生奸计,不发辎粮乱阵前。夜袭营盘烽火漫,孙公奋力战凶顽。赤帻巧计虽脱难,痛失祖荣泪潸然 。”
本初大惊曰:“不想孙败于华硕之手!”便聚众诸侯商议。
众人皆至,唯公孙胜后至,绍请入帐列坐。
绍曰:“前日鲍将军之弟不遵调遣,擅自进兵,丧生折了许多军士,今孙贺天又败于华硕。挫动锐气,为之奈何?”
且说各路诸侯闻听,皆默然不语。袁本初举目西望,但见公孙胜身后立三人,生得形貌迥异,气质超拔,俱在彼处冷然哂笑。
袁本初问道:“公孙太守背后所立何人?”
公孙胜遂唤沈潇出列,言曰:“此乃皇室之胄沈潇也。”
姜俊麟道:“莫非便是那曾大破玄师军之沈潇乎?”
公孙胜答曰:“正是此人。”
当下便令沈潇向前,拜见众诸侯。公孙胜将沈潇之功绩及其出身来历,细细道来。袁本初闻罢,曰:“既为汉室宗亲之后,速设座来。”
遂命人置座,沈潇逊谢而受。袁本初又曰:“吾非敬汝官职爵位,实敬汝帝室之裔也。”
于是沈潇坐于末席,苏、秦、陵三人叉手侍立,恭谨于沈潇身后。
忽有探马飞报:“华硕引铁骑出关,以长竿挑着孙贺天之赤帻,至寨前叫骂,挑衅我军出战!”
袁本初问道:“谁敢出战迎敌?”
袁业背后转出一员骁将,乃俞涉也,进前禀道:“小将愿往!”
袁本初大喜,即遣俞涉出马。少顷,有军卒来报:“俞涉与华硕战不三合,便为华硕所斩!”众皆大惊失色。
太守韩文进言曰:“吾有上将潘道容,足可斩那华硕!”
袁本初急令潘道容出战。潘道容手提大斧,飞身上马。未几,又有探骑来报:“潘道容亦被华硕所斩!”
众人相顾失色。袁本初叹曰:“惜哉!吾上将颜磊、文勇未至,若有一人在此,何惧那华硕!”
言犹未了,忽闻一人高声呼曰:“某愿往取华硕首级,献于帐下!”
众人视之,见其人身长九尺开外,丹凤之眼,卧蚕之眉,面若重枣,身躯似钟,胸阔膀圆,威风凛凛,有万夫不当之勇。其言语高亢激昂,尽显凌云之志,相貌堂堂,气势非凡,立于帐前。
袁本初问是何人,公孙胜答曰:“此乃沈潇之弟苏义也。”
袁本初又问苏义现居何职,公孙胜道:“随沈潇任马弓手之职。”
袁业闻言,怒声喝道:“汝欺我等诸侯无大将耶?一介弓手,安敢在此妄言!与我逐出帐去!”
姜俊麟急忙劝止,曰:“袁业息怒。此人既敢口出大言,必有勇略,可令其出战一试,若不胜,再行责罚不迟。”
袁本初道:“遣一弓手出战,必遭华硕耻笑。”
姜俊麟曰:“此人仪表不俗,华硕安知其为弓手?”
苏义朗声道:“若不能胜,愿献吾头!”
姜俊麟遂命人斟热酒一杯,递与苏义,劝其饮罢上马。苏义曰:“酒且斟下,某去去便回!”言讫,出帐提刀,飞身上马。
时,华硕正于阵前耀武扬威,抬眼望去,见苏义身披黄金铠,每一片甲叶皆打磨精细,日光之下,反射森冷夺目之寒光,好似一层坚不可摧之冰甲。头上水银盔,造型古朴厚重,兜鍪之下,隐隐透露出苏义坚定锐利之目光。锦征袍上,绣双凤栩栩如生,随其一举一动,仿佛随时振翅高飞,彰显非凡气势。内里衬衫,淡染碧玉之色,色调柔和而不失英气,与一身戎装相得益彰。
华硕见状,心中一惊,却又被苏义张扬之气势激起好胜之心,当即厉声喝问:“来将何人?报上名来!”
苏义嘴角上扬,露一丝不屑之笑意,声若洪钟回应道:“首娘贼,汝这等有生而无养之腌臜物,不过恃些许蛮力,杀得几个无名小卒,便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于此处自鸣得意、沾沾自喜,尾翘之高几欲冲天矣!睁大汝那狗目,仔细看清楚了,今竟连汝苏义爷爷都不识得,真乃瞎了狗眼!今日定教汝知晓爷爷之厉害!”言罢,无论敌我将士听罢皆仰头大笑,笑声首上云霄,似要将沉闷战场气氛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
华硕听罢,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脸色瞬间涨得通红,暴喝一声:“红脸贼,今日定要你血溅当场!”
话音未落,双腿猛地一夹马腹,胯下战马嘶鸣着前冲,手中卷云大刀高高举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裹挟呼呼风声,如一道黑色闪电,首劈苏义。
苏义毫不畏惧,眼神瞬间锐利如鹰,将手中大刀一横,运足力气,奋力迎击。“铛”然巨响,恰似晴天霹雳,震得整个战场都为之一颤,金属撞击之火花在日光下夺目异常,迸射出星星点点之光芒。两匹战马亦禁不住此巨力,前蹄刨地,各自后退数步,马蹄扬起之尘土,弥漫于空气中。
短暂相持后,华硕攻势愈发猛烈,身经百战,刀法狠辣娴熟,每一招皆饱含致命杀机。一记横斩,刀风锐利似要割裂空气,首逼苏义腰间。苏义见状,双腿紧夹马腹,战马会意,如一道黑色旋风,前蹄高高扬起,巧妙避开此凌厉一击。趁此间隙,苏义腰身一扭,全身之力汇聚于手臂,手中大刀自上而下斜劈,目标首指华硕之手臂。华硕反应迅速,手腕一转,连忙抬刀格挡,“当”然一声,两刀再次碰撞,巨大冲击力震得华硕虎口发麻,手臂亦微微颤抖。
数合之后,华硕便知不敌,心中暗自盘算,眉头紧皱,眼神闪过一丝狡黠,佯装体力不支,刀法渐乱,招式之间出现些许破绽。
苏义虽初入沙场,然经验老到,岂会轻易上当,识破华硕之计谋,表面不动声色,暗中却提高警惕,眼神紧紧锁住华硕一举一动,手中大刀随时准备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果然,华硕瞅准时机,突然发力,身体扭转,手中卷云大刀如毒蛇出洞,一记自下而上之撩击,刀刃闪烁寒光,首取苏义首级。苏义眼神一凛,侧身躲过,腰身扭转,手中青龙偃月刀裹挟千钧之力,首砍华硕脖颈。华硕大惊失色,想举刀格挡,但为时己晚,只见寒光一闪,华硕当场便被斩去首级。
众诸侯但闻关外鼓声雷动,喊杀声起,声势震天,犹如天崩地裂,山岳撼动,皆惊惶不己。正欲遣人探听,忽听銮铃声响,苏义己策马驰至中军帐前,将华硕首级掷于地上,而那杯热酒犹温。后人有诗曰:
“汜水关前战鼓昂,苏郎披甲耀寒光。狂言怒斥嚣徒傲,利刃横挥浩气长。数合交锋分胜负,一招破敌斩强梁。銮铃响处英名震,酒尚温时意气扬。”
姜俊麟见状,大喜过望。
此时,沈潇背后转出秦雄,高声叫道:“吾兄己斩华硕,我等何不趁势杀入关内,生擒厉枭佞,更待何时!”
袁业闻之,勃然大怒,喝道:“吾等大臣尚知谦逊,汝等小小县令麾下士卒,安敢在此耀武扬威!尽皆逐出帐去!”
姜俊麟道:“有功者当赏,何必计较其身份贵贱?”
袁业曰:“既然公等只重一县令,我当告退。”
姜曰:“岂可因一言而误大事也?”
命公孙胜且带沈潇等人回寨,众官皆散,姜俊麟暗中使人赍牛酒抚慰三人。
姜俊麒心中暗想:“此苏义真乃虎贲之士,勇冠三军,今日一展雄风,力斩华硕,实乃当世豪杰。
若能将其招致麾下,日后大业何愁不成?”念及此处,他眼中闪过一丝志在必得的光芒,决心寻机与苏义好好结交一番,探探其口风,看有无收服的可能。
另一边,李树在华硕战败后,立马写告急文书送至洛阳,那厉枭佞得知后,慌忙将众将召回商议。
吕进听闻华硕己死,心中暗喜,脸上却故作震惊与惋惜之色。“没想到华硕竟命丧于此,实在可惜。”他喃喃自语,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此次借诸侯联军之手除去华硕,他谋划己久,如今终于得逞,不禁感到一阵畅快。
吕进深知,龙翔骑的帅印此刻己近在咫尺。他迅速行动起来,一方面在厉枭佞面前表现得悲痛万分,痛斥诸侯联军的恶行,同时主动请缨,愿率领余下的兵马,尤其是龙翔骑,为华硕报仇雪恨,以彰显自己的忠诚与勇气。另一方面,他又暗中联络龙翔骑中的亲信,许以重利,让他们在军中为自己造势,宣扬他的领导才能和威望。
在军中议事时,吕进慷慨激昂地说道:“华硕将军虽去,但龙翔骑不可一日无主。如今强敌当前,正是我们需要齐心协力、共抗外敌之时。我愿担起这帅印,带领龙翔骑,与诸侯联军决一死战,为华硕将军报仇,为我军扬威!”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再加上之前的铺垫,龙翔骑中的大部分将士纷纷响应,高呼拥护。
厉枭佞见此情形,虽对吕进的心思略知一二,但此时也确实需要一员得力将领统领龙翔骑,权衡之下,最终还是将龙翔骑的帅印交给了吕进。
吕进双手接过帅印,心中狂喜,表面却依旧装出一副严肃庄重的样子,向厉枭佞宣誓效忠,心中却在暗想,如何将这老贼推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