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损失费？
这五个字一出来，整个院子都安静了一瞬。
啥玩意儿？
这年头，大家伙儿打架吵嘴，赔钱的都是赔医药费、赔东西钱，哪听说过还有赔“精神”的？
这精神，看不见摸不着的，怎么赔？
阎埠贵扶了扶自己的老花镜，他是院里唯一的文化人，教书的。
可他也头一回听见这个词儿，嘴里下意识地盘算起来，这“精神损失”，该怎么量化成钱呢？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许大茂一拍大腿，像是被陈平点醒了，立马跳了出来。
“对！赔钱！”他可不管什么精神不精神的，他只认钱。
许大茂指着秦淮茹，唾沫星子横飞：
“陈平这事儿另说，我的鸡呢？我的两只老母鸡！”
“那可是正下蛋的鸡，一天一个蛋，这都养出感情了！”
“秦淮茹，你们家棒梗偷了我的鸡，这事儿赖不掉了！”
“赔钱！八块钱！少一分都不行！”
八块钱！
人群里响起一片抽气声。
要知道，这年头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也就三十来块，八块钱，那可是一笔巨款，够一家子小半个月的嚼用了。
“你抢钱啊！”贾张氏刚被陈平怼得一口气没上来，这会儿听见八块钱，又炸了毛。
“你那破鸡值八块钱？镶金边了？”
“我那鸡就是值！”许大茂梗着脖子，寸步不让。
“那是会下蛋的鸡，不是肉鸡！”
“吃了我的鸡，就得赔我的钱，天经地义！”
眼瞅着这边又要吵翻天，一大爷易中海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他知道，今天这事儿要是不处理好，以后院里的人心就散了。
陈平这头压不下去，许大茂那头又是个滚刀肉。
“够了！”
易中海沉声一喝。
他先是看了一眼许大茂，语气缓和了些：
“大茂，你的鸡被偷了，是受害者，这没错。”
“你说八块钱，虽然高了点，但考虑到是下蛋的母鸡，也不是全无道理。”
然后，他又转向了脸色煞白的秦淮茹和气得浑身哆嗦的贾张氏。
“贾家嫂子，秦淮茹，事到如今，你们也别犟了。”
“棒梗年纪小，犯了错，大人得担着。”
易中海深吸一口气，做出了最终的裁决：“这样吧，我做个主。”
“贾家，赔偿许大茂八块钱，算是鸡钱。”
“另外，贾张氏，你无凭无据诬陷陈平，影响了人家的名声。”
“你和秦淮茹，一起给陈平道个歉。”
说到这，他顿了顿，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陈平，加了一句：
“再赔偿陈平两块钱，就当是……陈平说的那个，精神损失费。”
“这事儿，就算了了。”
这个处理方案一出来，大部分人都觉得挺公道。
有错就罚，有损失就赔，一大爷这碗水，算是端平了。
许大茂虽然觉得八块钱到手就行，但心里还是有点不爽，凭什么陈平动动嘴皮子就能拿两块，自己丢了两只鸡才拿八块？
可他也不敢再多嘴，毕竟一大爷发话了。
而另一边，贾张氏一听要赔十块钱，整个人都快瘫了。
十块钱啊！
那是要了她的老命了！
“我不同意！凭什么！我没钱！”
贾张氏撒起泼来。
“我是长辈，骂他两句怎么了？还要我赔钱？没门！”
“妈！”秦淮茹一把拉住了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知道，今天这事儿，躲不过去了。
再闹下去，只会更难看。
棒梗偷东西是事实，贾张氏诬陷人也是事实，院里几十双眼睛都看着呢！
秦淮茹红着眼圈，看向易中海，声音带着哭腔，显得楚楚可怜：
“一大爷，我们家……我们家的情况您是知道的。”
“我一个寡妇，拉扯三个孩子，还有婆婆要养，这十块钱，我们实在是……”
傻柱站在人群里，看着秦淮茹这副模样，心又软了，刚想开口说点什么。
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陈平冰冷的声音就响起了。
“那是你们家的事，跟我无关。”
陈平看都没看秦淮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
“我只问一句，这歉，是道还是不道？”
“这钱，是赔还是不赔？”
他往前一步，目光首视着贾张氏。
“你要是不道歉，也行。”
“明天一早，我就去派出所，让他们评评理。”
“我不信这朗朗乾坤，还没有一个说理的地方了！”
去派出所？
这年头，邻里纠纷闹到派出所，那可是天大的丑事！
秦淮茹的脸瞬间血色尽失，她死死地拽着贾张氏的胳膊，几乎是在哀求：
“妈，算了吧……算了吧！”
贾张氏终于感到了害怕。
她横了一辈子，没想到今天会栽在一个年轻后生的手里。
在全院人的注视下，贾张氏终于妥协了。
“陈……陈平……对不住……是我……冤枉你了……”
那声音，比蚊子哼哼也大不了多少，含糊不清，充满了怨毒。
陈平掏了掏耳朵，皱眉道：“什么？风太大，听不见。”
“你！”贾张氏猛地抬头，双眼喷火。
“妈！”秦淮茹用力一按她的肩膀，自己往前站了一步，对着陈平，深深地鞠了一躬。
抬起头时，她己是满脸泪痕，声音哽咽，却说得清清楚楚：
“陈平，对不起！”
“是我婆婆说错了话，也是我们家棒梗做错了事，给你添麻烦了，我们认罚！”
说完，她又拉了一把贾张氏。
贾张氏被这么多人盯着，只能再次低下头，咬牙切齿地大声吼了一句：“对不起！”
那声音，像是要把陈平生吞活剥了似的。
陈平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神色淡然地接受了道歉。
钱，秦淮茹当场就从兜里掏了半天，凑了几张毛票和钢镚，先赔给了陈平两块。
剩下的八块，答应明天砸锅卖铁也给许大茂送去。
贾张氏被当着全院人的面，如此羞辱，气得嘴唇发紫，眼前一阵发黑，差点就这么昏厥过去。
秦淮茹不敢再多留一刻，架着摇摇欲坠的婆婆，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狼狈地逃回了自己家。
“砰”的一声，门被重重关上，也隔绝了院子里的一切。
傻柱看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他想帮秦姐，可今天这事儿，贾家确实不占理。
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也闷头回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