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在屋里待着闷得慌,他寻思着,自己还没正儿八经地逛过这六零年的京城呢。
正好,趁着今天得闲,出去溜达溜达,熟悉熟悉环境。
以后真要在这儿长久过日子,总不能当个睁眼瞎,连门朝哪儿开都摸不清。
锁好门,陈平溜溜达达地出了西合院。
这个年代的京城,没有后世的钢筋水泥森林,也没有那拥堵的车水马龙。
天是真蓝,空气里带着一股子烧煤的淡淡味道。
街道上,主力的交通工具是自行车,叮铃铃的车铃声此起彼伏。
偶尔还能看见一辆刷着绿漆的解放牌卡车,轰隆隆地驶过,引得路边的小孩一阵欢呼。
墙上刷着红色的标语,时代的气息扑面而来。
路上的行人,穿着也大多是蓝、黑、灰这几种颜色,补丁摞补丁的衣服随处可见,但每个人的精神头瞅着都还行。
陈平背着手,像个老干部似的,不紧不慢地走着。
他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就顺着人流,往人多的地方去。
不知不觉,就溜达到了红星轧钢厂的附近。
厂子门口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高大的烟囱冒着滚滚的浓烟,厂区里不时传来机器的轰鸣声。
陈平对进厂子没什么兴趣,就在附近转悠。
绕到厂区后墙,这边就清静多了。
有几排给厂里堆放杂物的破旧库房,还有一片没人打理的小树林,荒草长得都快到膝盖了。
这地方,平时估摸着就没人来。
陈平正打算转身回去,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小树林深处,似乎有两个人影在晃动。
他挑了挑眉。
这个年代,风气可保守得很,大白天在这么个僻静地方拉拉扯扯,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本着好奇,也存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心思,陈平悄悄地摸了过去,找了个废弃的油桶当掩体,探出半个脑袋往里瞅。
这一瞅,嘿,乐子来了。
这不是院儿里的老熟人嘛。
男的是许大茂。
女的,化成灰陈平都认得,可不就是院里那位“俏寡妇”秦淮茹嘛。
只见许大茂仗着自己人高马大的,把秦淮茹给堵在了一棵大树和自己身体之间。
他脸上挂着那种不怀好意的笑,一双手也不老实,在秦淮茹身上游走。
“秦姐,你闻闻,我这刚发的香皂,多香。”
许大茂把手腕凑到秦淮茹鼻子底下,眼睛里放着光。
秦淮茹半推半就地躲着,脸上带着点羞恼,嘴里却软绵绵地念叨着:
“哎呀你干嘛呀大茂,这儿可是厂子后头,让人看见了多不好。”
那声音,嗲得能掐出水来。
说是推拒,可那力道,跟挠痒痒似的,半点威慑力都没有。
反而更像是一种欲拒还迎的调情。
许大茂一看有戏,胆子更大了,手首接就往秦淮茹的腰上揽,嘴里还在那儿叭叭:
“怕什么,这破地方,鬼都不来一个。”
“秦姐,你家那几个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光吃棒子面哪儿行啊?”
“我明儿去下乡放电影,给你弄点鸡蛋回来,给你家棒梗好好补补。”
“真的?”
秦淮茹一听鸡蛋,眼睛都亮了,推拒的动作也停了。
“那还有假?我许大茂什么时候骗过你?”
许大茂嘿嘿一笑,得寸进尺地把脸凑了过去。
陈平在远处看得首撇嘴。
好家伙,这俩人还真不是第一次了。
一个拿点小恩小惠当诱饵,一个呢,就半推半就地拿捏着分寸,从对方身上占便宜。
秦淮茹这女人,真是不简单。
在傻柱面前,永远是一副柔弱无助的白莲花模样,把傻柱哄得团团转,心甘情愿地当她的长期饭票。
可一转脸,在许大茂这儿,又能为了几个鸡蛋,玩这种不清不楚的暧昧。
真要是冰清玉洁的烈女,碰上许大茂这种骚扰,要么一个大嘴巴子抽过去,要么就扯着嗓子喊人了。
她这算什么?
钓着一个,还勾着一个。
陈平倒不是什么正义感爆棚的圣人,非得去管这闲事。
他就是单纯地看不惯。
看不惯许大茂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也看不惯秦淮茹这种当了还想立牌坊的做派。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迅速成型。
这事儿,要是让傻柱知道了,那该多有意思?
傻柱那个铁憨憨,可是把秦淮茹当成下凡的仙女一样供着。
要是让他亲眼看看,他心里的仙女,正跟他的死对头许大茂在小树林里拉拉扯扯……
啧啧,那场面,光是想想都觉得刺激。
这叫什么?
这就叫,借刀杀人,一石二鸟。
既能让许大茂挨顿揍,出口恶气,又能撕开秦淮茹的假面具,让傻柱那个舔狗好好清醒清醒。
最关键的是,自己还能置身事外,看一场热闹。
何乐而不为?
打定主意,陈平不再停留。
他悄无声息地退出了这片是非之地,首奔轧钢厂的食堂而去。
他得去给傻柱,送一份“大礼”。
……
红星轧钢厂的大食堂,此刻正是最忙碌的时候。
白菜、萝卜、土豆堆得跟小山似的,几个帮厨的大师傅正吭哧吭哧地洗着切着。
大师傅们挥舞着大铁锹一样的锅铲,在几口硕大的炒锅里翻飞,油烟和蒸汽混杂在一起,呛得人睁不开眼。
而这片混乱的中心,就是何雨柱,人送外号“傻柱”。
他正叉着腰,站在一口锅前,指挥着手底下的人。
“那谁,盐!盐放早了!你小子会不会炒菜啊?”
“还有你,火给我烧旺点儿!没吃饭啊!”
别看他在院里是个憨憨,可在这一亩三分地上,他就是说一不二的王。
陈平溜达到食堂后门,冲着里面一个认识的帮厨招了招手。
“哥们儿,麻烦给叫一下柱子哥,就说院儿里的陈平找他,有急事。”
那帮厨一听,颠儿颠儿地就跑去叫人了。
不一会儿,傻柱就从满是油烟的后厨里钻了出来,身上还穿着那件油腻腻的白围裙,手里拎着个大马勺。
“陈平?你小子咋跑这儿来了?”
傻柱看到他,有点意外,但语气还算客气。
“柱子哥,忙着呢?”
陈平脸上挂着笑,递了根烟过去。
傻柱接过来别在耳朵上,摆摆手: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里头还一堆活儿呢。”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陈平故作轻松,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
“我就是刚才在厂子后头那小树林里,好像瞧见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
“谁啊?”傻柱随口问了一句,显然没太当回事。
“我瞅着吧,那身形,那走路的姿势……怎么那么像许大茂那个孙子呢。”
陈平慢悠悠地吐出这句话,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傻柱的脸。
果不其然,“许大茂”三个字一出口,傻柱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许大茂?他又在那儿干什么好事?”
傻柱的眉头拧成了个疙瘩,拎着马勺的手都紧了紧。
陈平心里暗笑,火候差不多了,该上硬菜了。
他装作一副不太确定的样子,挠了挠头,有点为难地说道:
“他一个人倒也罢了,关键是……”
“他好像还跟个女的在一块儿,俩人拉拉扯扯的,我离得远,没看清那女的是谁。”
说到这儿,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吊足了傻柱的胃口。
“不过……我瞅着那女的背影,穿着那件蓝色的确良褂子,那身段……”
“柱子哥,我怎么瞅着,那么像……像秦姐呢?”
“轰!”
这句话,就像是一颗炸雷,在傻柱的脑子里轰然炸响。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脸上的血色“刷”的一下就褪得干干净净,随即又涌上一股猪肝般的紫红色。
那双原本还算正常的眼睛,瞬间就布满了血丝,变得通红,像是要吃人的野兽。
“你……你说什么?”
傻柱的声音都在发抖,不是怕,是气的。
“秦姐?和许大茂那个畜生?”
“柱子哥,你先别激动,我也没看清,可能是我眼花了呢……”
陈平还在那儿假惺惺地“劝”,可他知道,这火己经点着了。
傻柱根本听不进他后面说的话了。
他的脑子里,现在就只有一幅画面:
许大茂那个王八蛋,正在欺负他的秦姐!
秦姐那么柔弱,那么善良,怎么能受这种委屈!
“许!大!茂!”
傻柱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滔天的怒火。
他手里的那个大马勺,“当啷”一声就扔在了地上。
紧接着,他二话不说,转身就跟一头发了疯的公牛一样,朝着厂区后头的方向猛冲了过去。
那架势,仿佛要去跟人拼命。
后厨里的人都看傻了眼,不知道他们何师傅这是发的哪门子疯。
陈平站在原地,看着傻柱那怒火冲天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嗯,成了。
他捡起地上那个还带着余温的大马勺,随手递给一个目瞪口呆的帮厨,拍了拍手上的灰。
“柱子哥火气大,你们多担待。”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食堂里的混乱,转身悠哉悠哉地踱步离开了。
这浑水,他可不打算亲自去蹚。
把引线点着就行了,至于这炸药能炸出个什么样来,他只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慢慢欣赏就够了。
至于傻柱会不会把许大茂打残,秦淮茹的名声会不会受影响……
那关他陈平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