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鹰停在冰封神殿的尖顶时,林辰的手掌正贴着王座碎片。半座王座的轮廓在晨光中若隐若现,暗金色的纹路顺着他的手臂游走,像在指引方向。从这里下去,第三层就是时光之眼。”守墓人用石杖敲了敲脚下的冰砖,砖面应声陷下,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竖井,“里面的幻象会放大你最恐惧的记忆,千万别被缠住。”
艾莉亚将晨光勋章解下来,塞进林辰怀里:“这枚勋章能净化黑暗能量,必要时或许能帮你。”她的指尖触到林辰发烫的皮肤,突然想起艾力克的话,“如果……如果你真的是容器备份……”“那我就毁掉自己。”林辰打断她,眼神比北境的冰还冷,“绝不会让魔神复活。”小哑巴突然抱住他的腿,后颈的蛇形图腾泛着微光。守墓人叹了口气:“他能感应到魔神的气息,跟着他走,能避开大部分陷阱。”
竖井里漆黑一片,只能听到冰层断裂的脆响。林辰抱着小哑巴往下爬,王座碎片的光芒照亮西周——井壁上嵌满了人类的骸骨,指骨都朝着下方伸展,像在无声地呼救。“这些都是……”林辰的声音发颤。“被当成祭品的普通人。”守墓人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浓重的鼻音,“你父亲当年为了救他们,才假意投靠魔神……”话音未落,脚下突然一空。林辰抱紧小哑巴坠了下去,失重感中,他仿佛看到无数张扭曲的脸在眼前闪过——有铁匠铺的老板,有瞎眼的骑士,还有乱葬岗里那些被拖走的人。
“停下!”林辰猛地攥紧王座碎片,暗金色的光芒炸开,坠落感瞬间消失。他发现自己站在条长长的走廊里,两侧的壁画正在流动:画中,个穿神印骑士铠甲的男人正将块碎片塞进婴儿襁褓,而婴儿的脖颈上,有个淡淡的鹰形印记。“是我父亲?”林辰的心脏狂跳。画中男人的侧脸,竟与他镜像中的样子一模一样。小哑巴突然指向走廊尽头,那里亮着团柔和的光,像极了艾莉亚的晨光勋章。林辰快步走过去,光团里浮出个穿白袍的女人,正温柔地哼着摇篮曲——是他记忆里母亲的样子。
“小辰,过来。”女人向他伸出手,掌心躺着最后一块神印碎片,“只要把碎片拼起来,妈妈就能复活了。”林辰的呼吸骤然急促。他无数次梦到这一幕,可当梦想真的出现时,心底却涌起强烈的违和感——母亲的左手小指,有块月牙形的疤痕,而眼前的女人没有。“你不是我妈妈。”林辰后退一步,王座碎片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你是幻象!”女人的脸瞬间扭曲,化作团黑雾扑来。林辰将小哑巴护在身后,举起王座碎片迎上去。黑雾中传来魔神的嘶吼:“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只要交出容器,我就让你父亲活过来!让你母亲复活!”
碎片的光芒将黑雾撕开道口子,林辰在裂缝中看到了真相:时光之眼的核心里,父亲的尸体被冰锥贯穿,胸口还嵌着最后一块碎片,而他的右手,死死攥着枚晨光勋章——与艾莉亚的那枚,正好是对玉佩。“原来……”林辰的眼眶发烫。三长老和父亲,根本就是盟友。他们一个在明,一个在暗,都在寻找封印魔神的方法。黑雾突然发出凄厉的尖叫,小哑巴后颈的蛇形图腾爆发出红光,与王座碎片的金光激烈碰撞。整个神殿开始剧烈摇晃,林辰趁机冲向核心,手指触到最后一块碎片的瞬间,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了。
他真的站在时光之眼里。父亲的尸体被冰封在中央的水晶柱里,胸口的碎片正在发光,与他手里的半座王座产生共鸣。“快!把碎片拼起来!”守墓人带着艾莉亚冲了进来,石杖在地上划出防御阵,“圣殿的叛徒己经突破外层防线了!”林辰将最后一块碎片嵌入王座,七道金光冲天而起,在水晶柱上空汇成完整的神印王座。父亲的尸体在光芒中渐渐消散,只留下枚青铜令牌,落在林辰手心——上面刻着“守墓人”三个字,背面是龙形花纹。
“他把位置传给你了。”守墓人老泪纵横。
水晶柱突然裂开,艾力克的身影从裂缝中钻了出来,他的半边身体己经魔化,皮肤像鳞片般凸起:“晚了!魔神己经苏醒了!”他指向小哑巴,孩子后颈的图腾突然撕裂皮肤,钻出条黑色的小蛇,首扑王座。林辰下意识地用身体挡住,蛇形图腾撞在他胸口,竟顺着王座碎片的光芒钻进他体内。“啊——!”林辰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燃烧,意识却前所未有的清醒。他看到魔神的胚胎在自己体内挣扎,而父亲留下的龙形花纹,正顺着血液蔓延,将黑色的蛇一点点吞噬。
“这才是……真正的封印。”艾莉亚的声音带着惊喜,晨光勋章从她怀里飞出,贴在林辰的胸口,“父亲和你父亲的玉佩,能引导龙纹净化魔神!”林辰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神印王座的光芒从他每寸皮肤里渗出。他最后看了眼艾莉亚,看了眼守墓人和小哑巴,突然笑了——原来所谓的钥匙,从来都不是碎片,而是愿意牺牲的勇气。“告诉外面的人……”林辰的声音渐渐消散在光芒中,“圣殿的光,不该靠谎言维持。”
神印王座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整个冰封神殿开始坍塌。守墓人拽着艾莉亚和小哑巴冲出时光之眼,回头时,只看到道冲天的光柱,光柱里,半透明的林辰正将神印王座举过头顶,与魔神的胚胎同归于尽。三个月后,北境的冰雪开始消融。艾莉亚在重建的圣殿里,将块刻着“林辰”名字的石碑,立在了神印骑士的碑林里。小哑巴后颈的图腾己经消失,正跟着守墓人学习如何守护剩下的碎片。而在南境的贫民窟,个穿粗布衣服的少年正帮老婆婆挑水,他脖颈上有块淡淡的疤痕,像只展翅的鹰。路过的圣辉骑士向他行礼——新的圣殿法典里,“魔族余孽”的烙印,早己被改成了“守护者的勋章”。
少年抬头望向北方,阳光落在他脸上,像极了那天时光之眼里,父亲温柔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