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刘建设洪亮的嗓门:“唐丫头在哪?厂长亲自来给你撑腰了!”
原来刚才刘工见苗头不对,赶紧去找了厂长过来。她疾步迎了出去,只见厂长和刘工正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两个陌生的干部模样的人。刘建设见了她就笑:“你这丫头,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找我?我跟厂长说了,张德才那档子事早就该处理了!”
厂长是个面容方正的中年人,握着唐宛的手用力晃了晃:“小唐同志,让你受委屈了。厂里己经决定,后勤科暂时由刘工代管,以后食堂有任何问题,首接找我们!”他指了指身后的人,“这是县纪委的同志,来核实张德才的问题,你尽管把证据交出来,不用有顾虑。”
唐宛心里一热,刚要说话,刘建设己经抢过话头:“还有个好消息!家属院那个破食堂早就该整顿了,厂长拍板了,以后也归你承包!正好你这饭菜做得好,让家属们也沾沾光!”
唐母端着刚蒸好的糖包出来,闻言笑得眼角堆起皱纹:“厂长,刘工,快屋里坐!我这就去杀只鸡,中午就在这儿吃饭!”
“哎哎,别麻烦!”厂长连忙摆手,却被刘建设按住肩膀,“厂长您别客气,唐丫头的手艺,错过了可就没这村了!再说咱们正好借着吃饭,合计合计家属院食堂的事。”
周砚站在角落里,看着唐宛被众人围住说话,她手里拿着账本,正认真地跟纪委同志核对张德才的票据,阳光落在她专注的侧脸,比灶台上的蒸汽还要暖。他悄悄退到后厨,见唐母正忙着剁鸡块,便挽起袖子:“阿姨,我来劈柴吧。”
唐母哪里肯让,推他出去:“你是客人,哪能让你干活?去前厅坐着,我让宛丫头给你泡新茶。”
周砚刚走到门口,就见唐宛端着茶杯进来,脸颊因为说话微微泛红:“他们在前厅商量事,你先在这儿歇会儿。”她把茶碗递给他,碗沿还带着点温热,“刘工说的家属院食堂,你觉得我能接吗?”
“当然能。”周砚吹了吹浮在水面的茶叶,“你做事稳妥,家属们信得过。只是别太累,该雇人就雇人。”他想起上次见她独自去乡下采购的模样,忍不住多叮嘱了句,“要是缺人手,我可以让基地的后勤帮忙留意,有随军家属想找活干的。”
唐宛眼睛亮了:“那太好了!我正愁找不到可靠的人呢。”她蹲下身翻找橱柜里的干货,“中午给你们做个梅菜扣肉,再炖个鸡汤,刘工上次还念叨着想吃我做的糯米丸子呢。”
周砚看着她从坛子里掏出梅菜,忽然道:“我妈昨天还问起你,说等你不忙了,想请你去家里吃饭。”
“等这阵子忙完就去。”唐宛笑着抬头,发梢扫过额角,“正好把做软馒头的法子教给周阿姨。对了,你们基地有面粉吗?我做些碱水馍寄过去,耐放,饿了能当干粮。”
“有呢,伙房啥都不缺,就缺你这手艺。”周砚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见她要搬装面粉的缸,伸手就扶了一把,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手背,两人都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移开。
中午开饭时,前厅摆了满满一桌菜。梅菜扣肉油光锃亮,糯米丸子滚着晶莹的芡汁,刚出锅的鸡汤飘着金黄的油花。刘建设夹了块扣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我就说嘛,唐丫头的手艺比县城饭店的大厨还好!”
厂长喝了口鸡汤,连连点头:“这汤鲜得很,放了啥料子?”
唐宛刚要说话,周砚己经替她答了:“用的是后山散养的土鸡,炖的时候加了点香菇和枸杞。”他记得早上见唐母从篮子里拿出这些食材,自然地接了话头,目光扫过唐宛时,见她正低头抿着嘴角笑。
饭桌上,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把家属院食堂的事敲定了:厂里出场地,翻新一下旧厨房,再添置两口大铁锅,月底就能开张。纪委的同志收了证据,临走时拍着唐宛的肩膀:“丫头放心,张德才的案子我们会尽快查清,给你和工人们一个交代。”
送众人出门时,刘建设突然一拍大腿:“哎呀,光顾着说话了!明天中午,咱们都来唐家吃饭,让唐丫头露一手,就当是庆祝家属院食堂开张!”
厂长笑着应好:“我把陈老爷子也叫来,他最爱吃你做的红烧肉。”
唐宛笑着应下:“没问题,保证让各位吃满意!”
等客人都走了,院子里只剩下她和周砚。唐宛收拾着碗筷,忽听他说:“我明天下午就得回基地了。”
“这么快?”唐宛手里的碗差点没拿稳,“不是说能待三天吗?”
“基地来电话,新设备出了点小问题,得回去盯着。”周砚看着她手里的空碗,“明天中午的饭,我怕是赶不上了。”
唐宛心里莫名空了一下,嘴上却笑道:“没事,等你下次回来,我再给你做。正好试试新学的糖醋鱼,我爸说我上次做的醋放多了。”
“好。”周砚应着,目光落在墙角晒着的干辣椒上,“我妈爱吃这个,你要是有多余的,我带点回去?”
“有呢!”唐宛转身进了储藏室,抱出一捆串好的辣椒,“这是今年新晒的,够你们吃一阵子了。”她又找了个布袋子,往里装了些刚烙的芝麻饼,“路上饿了可以垫垫。”
周砚接过沉甸甸的袋子,指尖触到她的手,温温的。他想说点什么,最终只道:“那我先回去了,明天一早来跟你道别。”
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唐宛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空碗,忽然想起刚才饭桌上,他不动声色地把她不爱吃的香菜都夹到了自己碗里。她摇摇头笑了,转身往厨房走,明天要做的菜还得再想想,可不能让厂长和陈老爷子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