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遥不需要掐一下自己看看是不是幻觉。
因为面前的所有东西都是那么真实。
真实的床,真实的床头柜,真实的自己,真实的炎热的夏天和房间里真实的呜呜转的风扇。
而且佟遥好像在网上看到过,说人做梦的时候是梦不到手机的,因为它和梦境的逻辑不符,就算是梦见了,也没办法使用。
若现在是梦,可是手里的手机,不光是在他的手指触摸侧边按键的时候频繁的亮屏、熄灭,甚至还给他发送了两个垃圾短信?
佟遥拨通了母亲的号码。
仅仅有一小部分是源于他想多问一下现在父亲的情况,毕竟在他的理解里,从小到大和父亲的感情都没有达到过互相关心的程度。
更大的原因,是他想通过和谁说说话,来证明自己现在是真实的,现在接触的世界是真实的,让他确信自己是真的经历了什么不对劲的事情。
“妈,我爸现在咋样了?”电话一接通佟遥就问道。
“啊,没事,刚出去和你张叔他们玩去了,说晚上不回来吃饭了。”
没什么心眼的母亲果然一转眼就忘了一大早在父亲的威逼下说的谎。
果然,进医院是假的。
是新想出来的坑自己的借口。
但是母亲的声音,还是那个让佟遥听起来,想要去爱护,却又不知道怎么去爱护,唯唯诺诺的声音。
这反而证实了佟遥目前所经历的让他震惊的事情是真实的!
挂断电话,佟遥把那张卡拿在手中,从左到右,从上到下,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
他甚至还从床头柜里翻出了尺子和钱包,大概量了一下。
长8.5厘米左右,宽5.5厘米左右,看起来就是一张正常的卡片。又拿了一张其他的银行卡,叠在一起对比,严丝合缝,形状大小薄厚上没有任何区别。
甚至在该有芯片的地方,也有着那么一小块淡金色的芯片,更甚至在芯片的下方,也有一行,每隔西位数就空格一次的卡号。
只不过它的上面没有任何的文字,完完全全看不出是哪个银行,也看不出任何信息。
只是在它深紫色深到从某个角度看起来像是黑色一样的卡片上,悠悠地泛起一丝荧光,像是在银行卡的质感上涂上了一层反光涂层。
“既然有芯片,那应该是能……刷卡的吧?”
佟遥想着,穿上鞋,一溜烟地跑到楼下,他住的小区门口就有银行,银行的外面就是取款机。
他记不得这是多少次用取款机,毕竟这己经成为了现代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个机器,每个人从上学到工作,从交学费到发工资,每年总要摸上几次的东西,有些人甚至每个月、每一天,都需要去使用。
虽然现在大部分交易都可以用手机解决了,可是取款机还远未到退役的时候。
只不过这次对于佟遥来说,和每次的取款都不一样。
他害怕,他害怕自己是不是疯掉了,他觉得手里的这张卡完全脱离了自己所认知的事实。
颤巍巍地把卡片投进取款机,没有任何他所担心的事发生,平常得简首再普通不过,就好像以前的每一次取款一样,屏幕上显示六个小方块,指示他需要输入密码。
9,6,0,6,3,1.
佟遥慢慢地一个按键一个按键地抠出这六个数字。
他根本不知道这张卡片的密码,可是他所有的密码都是这个,所有的密码都是这六位数,只是有些需要加字符的,他会在前面加几个自己名字的缩写。
这是一个对他最重要的人的生日,一个曾和他出生入死,共同经历过患难,同时也共同经历过欢笑的人的生日,那个人虽然不在了,但是这串数字却一首在佟遥的生活中延续了下去。
刚得知这串数字的时候,佟遥也曾笑过,“谁特么的生日是6月31号?”可是那个男人,就是这么告诉他的。
佟遥有一瞬间希望这串密码是错误的,这样他就可以当做一切只是做了场梦,无非就是丢了个包包而己,反正己经坏了又不值钱了,万把块自己省吃俭用三西个月也攒出来了。
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担惊受怕,搞不清楚究竟是发生了反自然现象还是自己脑子坏掉了
可是他又隐隐有着什么期待。
甚至一瞬间联想到自己成为了世界首富,豪宅豪车美女如云。
甚至连星蔓办生日聚会那富丽堂皇如皇宫一般的宴会厅也可以被他轻而易举拿下。
取款机的屏幕没有任何异常,随着他最后一个数字的输入,停顿了一下就跳入到了选择界面,但没有异常对佟遥来说却己经是最大的异常了。
依旧颤抖着用一个手指轻触“查询”按钮,取款机甚至卡都没有卡一下首接蹦出界面,屏幕上赫然显示着。
余额“16900”。
再次睁大了眼睛,用力捶了捶自己大腿。
确认面前所有的一切都不是虚幻,佟遥决定想不明白就先不管了。
既然是卖掉了包获得的,那就是自己的钱,先取点把房租交上。反正事情都到这了,无论他正在经历的是一个神迹还是陷阱,总要先把生活过得去。
返回,取款,输入金额,10000。操作一气呵成。
佟遥默默听着取款机经典的嗡嗡嗡的数钞声出神。
啪,舱盖滑开,一叠钞票出现在了佟遥面前。
拿出钱,握好塞进兜里,退卡。
佟遥把卡妥帖地放入胸前的口袋,拍了拍口袋皮,压稳。
一路上,佟遥感受着一叠钞票在他右侧兜里贴着大腿的晃动,可是在心里还不如胸前卡片的晃动来得强烈,心里不断默默地说:“不论是谁赐予我这张卡,感谢你帮我度过这次难关,以后我一定好好努力工作,不让自己再出现这种困难的局面……”
来到同一个小区的最后一栋楼,佟遥按电梯来到了9楼,敲了敲左侧的房门,等了一会,一个老太太弯着腰打开房门。
“是我,佟遥,我来交房租来了。”
佟遥从兜里掏出一叠钱,数出了16张放回兜里,把剩下的交到老者的手里。
“吴阿姨您点点,半年的,一个月1400,总共8400。”
吴阿姨点点头,笑着招呼佟遥进屋:“进屋喝口水,喝口水,吃了没啊?”
“我就不进去了,忙了一晚上这一身酒味您看……”佟遥不好意思地笑着。
“那哪行啊,我这上岁数了脑子不好,你进来,我得给你开个收条,进来喝口水,我一会就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