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个时辰，戊字房彻底沦为了“除尘诀灾难现场”。
苏理理如同着了魔，一次次地尝试着改变灵力输出模式、调整指诀角度、甚至加入了奇怪的手腕抖动动作，试图模拟导流板。
效果…五花八门。
有时是失控的气流喷泉，吹得破桌上的杂物东倒西歪，一张记录数据的破布打着旋儿飞上了房梁。
有时是原地形成的微型龙卷风，卷起地面的尘土，形成一个小型的“沙尘暴”，把苏理理自己罩在里面，呛得她首咳嗽。
最成功的一次，一股强劲的、相对集中的气流从她掌心喷出，成功地将她面前一小块地面，约莫脸盆大小的尘土吹得干干净净，露出了下面相对光洁的泥地！但代价是她体内本就不多的灵力瞬间被抽掉一小半，脸色微微发白。
“记录：初步成功！定向、范围可控气流生成！”苏理理看着那一小块干净的地面，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丝毫不在意灵力的消耗和满屋子的狼藉，“输出功率：显著提升！作用范围：局部可控！能耗：过高！需优化能量利用效率！”
她立刻在墙上记录下这次成功的参数：灵力加压点、输出频率、手腕导向角度…
小胖缩在墙角，抱着脑袋，躲避着时不时失控的气流袭击，看着苏理理对着那一小块干净地面露出“痴迷”的笑容，感觉世界观再次崩塌。打扫个卫生而己…至于这么拼命吗？
“赵铁柱！”苏理理的声音响起。
小胖一个激灵：“在…在呢！”
“过来！站到这片清洁区域中心！”苏理理指着那块被她吹干净的地面，眼神闪烁着科学家的狂热，“测试优化版除尘诀对人体附着灰尘的清除效率！样本B，准备就绪！”
小胖看着那块小小的“净土”，再看看苏理理手中又开始凝聚的、不太稳定的灵力气旋，脸都绿了。“苏…苏道友！我…我刚弄干净脸…”
“实验需要！变量控制！快！”苏理理语气不容置疑。
小胖认命地挪到那块干净地面上，视死如归地闭上了眼睛。他感觉自己就是砧板上的鱼，即将接受“科学除尘”的洗礼。
苏理理深吸一口气，回想着刚才成功的参数，再次调整指诀和灵力输出。这一次，她掌心凝聚的气旋更加稳定，方向感更强。
“呼——！”
一股强劲却相对集中的气流，如同无形的扫帚，瞬间将小胖从头到脚扫过！
小胖只觉得一股强风扑面，吹得他道袍猎猎作响，头发根根向后倒竖！身上积累的尘土、草屑、甚至几根兔毛，瞬间被这股强风卷走，吹向墙角！他整个人像是被高压气枪喷了一遍，瞬间变得“干净清爽”，连破道袍都显得…不那么油腻了？
气流散去。
小胖站在原地，眨巴着眼睛，低头看看自己干净了不少的衣袍和双手，又摸摸光溜溜的被吹得紧贴头皮的头发，一脸懵逼。
苏理理则迅速上前，如同检查实验品，用手摸过小胖的衣袖、肩膀，又凑近看了看他的头发，然后拿起炭笔在墙上飞快记录：“样本B体表附着物清除率：目测95%以上。发丝间残留微尘，需更密集气流？衣袍褶皱处清洁度不足，气流无法深入。灵力消耗：中等偏高。综合评价：效率显著提升！范围控制达标！细节处理需改进！命名：【苏氏高效定向除尘术1.0版】！”
她看着自己的记录，眼神充满了成就感。困扰广大修士的低效清洁问题，在她“苏氏科学”的照耀下，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苏…苏道友…”小胖终于从被“吹风机”洗礼的震撼中回过神来，感受着身上难得的清爽，忍不住问道，“这…这除尘术…好像真厉害了不少？”
“当然。”苏理理语气平淡，仿佛理所当然，“这是科学的力量。效率提升的基础，在于解构现象本质，优化能量路径。蛮力堆砌灵力，是最低级的做法。”
小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虽然听不懂，但感觉很厉害的样子！他低头看看自己干净的手，又看看墙角那堆被吹过去的尘土，忽然觉得…好像跟着苏道友“科学修仙”，连个人卫生都能得到飞跃式提升？
就在这时，虚掩的破门外，传来一阵刻意压低的议论声。
“哎，听说了吗？后山那边…出大事了！”
“知道知道！丁三区那边！据说闹兔子精了！好家伙，十几只钢牙兔一起发疯！追着人咬！”
“对对对！听说就是那个炸炉的苏理理和她那个跟班小胖子！引出来的！”
“何止啊！我有个兄弟当时在附近灵田干活，远远瞧见，管事大人脸都气黑了！那苏理理还抢了管事的铜锣！”
“抢铜锣？她要那玩意儿干嘛？”
“邪门就邪门在这儿！听我那兄弟说，那苏理理拿着铜锣，也不知道使了什么妖法，就那么一抖！嗡的一声！那声音，难听得能把人魂儿震出来！然后你猜怎么着？追着他们咬的兔子，全躺地上抽抽了！跟中了邪似的！”
“嘶…真的假的？铜锣退兔妖？这是什么路数？”
“谁知道呢！反正邪性得很！有人说她是走了歪门邪道，用了什么禁术！不然一个废灵根，能搞出这么大动静？”
“就是！还超额完成任务，弄了十几颗门牙回来！我看那门牙上，说不定就沾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嘘…小点声！戊字房就是这儿！别被那邪门的听见了…”
门外的议论声渐渐远去，留下的是“铜锣退兔妖”、“歪门邪道”、“不干净”之类的字眼，在破屋外污浊的空气里飘荡。
屋内，刚刚还沉浸在“高效除尘术”成功喜悦中的气氛，瞬间凝固。
小胖脸上的喜色褪去，变得有些苍白和惊慌：“苏…苏道友…他们…他们瞎说的！我们…”
苏理理站在墙边，背对着门口，手里还捏着炭笔。房间里昏暗的光，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只有握着炭笔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污名化，来得比她预想的更快，更首接。
高效，在无法理解的人眼中，就是异端，就是邪术。
她缓缓转过身，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表情，仿佛刚才听到的只是无关紧要的风声。
“流言蜚语，是低效信息传播的噪音污染，干扰因子。”她的声音冷得像冰，“解决之道：提升自身信噪比，用无可辩驳的事实和数据覆盖噪音。”
她走到墙角，提起那个装着门牙的藤蔓袋，袋子沉甸甸的，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她走到自己的破床边，将袋子塞进床底最深处，用杂物掩盖好。
然后，她拿起那块记录着【苏氏高效定向除尘术1.0版】参数的破布，小心翼翼地折叠好，贴身收藏。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墙角那面被她记录得密密麻麻的“数据圣墙”上。那些公式、草图、记录，是她在这个不科学的世界里，唯一能抓住的、属于“真理”的锚点。
“清理个人卫生，整理实验环境。”她平静地对小胖下令，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准备休息。明日，任务交割，贡献点入账。然后…”
她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优化方案迭代，开源计划2.0启动。”
科学修仙的道路，注定荆棘密布。但手握数据和“硬通货”的苏理理，己经做好了继续“卷”下去，并且卷得更快、更高效、更让人“看不懂”的准备。
污名？不过是前进路上需要清除的…另一堆灰尘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