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教我认草药时，总说"这是糯米，驱邪；这是墨斗，画符；这是...隔壁王寡妇家的白菜，偷来炒腊肉"。有次他带我去后山采"镇魂草"，结果自己蹲在坟头睡大觉，我被坟头蹦出来的兔子吓得尿了裤子。
"废物！"师傅醒来看见我湿漉漉的裤子，气得拿树枝抽我，"连兔子都怕，以后怎么捞大钱？"我揉着屁股顶嘴："你说坟头草是镇魂草，结果是兔子窝！"
师傅愣了愣，突然哈哈大笑，拍着大腿："哈哈哈，师傅我记错了！不过你小子尿裤子的样子，跟我当年第一次见鬼时一样！"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钱，塞给我，"拿去买糖吃，算你学费。"
那块钱我揣了三天，最后在王寡妇的包子铺换了两个肉包。师傅看见我啃包子，吧唧着嘴说："没出息，一块钱就打发了？当年我师傅让我去乱葬岗睡一夜，给了我十块钱，我全买了烧鸡！"
破庙的日子穷得叮当响，但师傅总会在我画成一张符、认出一味药时，掏出几毛钱奖励我。我把钱攒在破陶罐里，听着硬币碰撞的声音，觉得比城隍庙的钟声还好听。师傅说这叫"招财耳"，听钱响能旺财运，我信了，每天睡前都要摇一摇陶罐。
2005年的冬天，师傅突然说要出远门，临走前塞给我一本破书，封皮写着"捞金秘术"，里面全是画符的歪歪扭扭的笔记。"看好破庙，"师傅裹紧打满补丁的道袍，哈出的白气在寒风中消散，"遇到搞不定的事，就去市局找李队长，报我清虚的名字，他欠我三斤老白干。"
我攥着书站在破庙门口，看师傅的背影消失在巷口。等了三天，师傅没回来；等了三个月，破庙的八卦幡都烂了，师傅还是没回来。我翻遍了师傅的破箱子，只找到半瓶过期的雄鸡血，和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写着"阴婚事，勿念，钱在床底"。
床底下果然有个铁盒，打开一看，全是一块、五块的纸币，还有张银行卡，密码是我的生日。我数了数，总共三千二百五十五块六毛，还有三枚游戏币。抱着钱盒，我第一次在破庙哭了，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师傅没带我去吃小笼包。
后来我才知道，师傅临走前接了个大活儿，去处理一起阴婚事件，从此再也没回来。而他留给我的"捞金秘术"，第一页写着："学我术者，爱财勿贪，遇阴婚事，速速远离。"可我当时只看到了第二页："画敛财符，心要诚，想着钱，能成真。"
师傅失踪后的第一个月，破庙的米缸见了底。我翻出"捞金秘术"，照着画了张敛财符，贴在破庙门口，结果引来一群苍蝇。王寡妇看我可怜，扔给我两个冷馒头，说："小子，你师傅怕是回不来了，赶紧找个正经活儿干吧。"
我呸掉馒头上的霉点，揣着师傅留下的罗盘和桃木剑，蹲在城隍庙门口摆摊。木牌上写着"专业驱鬼，看风水，价格面议"，旁边放着个破碗，里面只有三枚硬币。
蹲了三天，终于来了个客人。是个戴眼镜的大学生，眼圈黑得像被人揍了两拳。"大师，我宿舍闹鬼，晚上总听见有人哭。"他搓着手里的学生证，"我只有十块钱..."
"十块？"我差点把桃木剑扔了，"路费都不够！"大学生快哭了："求您了大师，我们宿舍西个人都快吓死了，昨晚床底下伸出一只手..."
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又摸了摸瘪瘪的肚子，我叹了口气："好吧，十块就十块，不过得先给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