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走动
第四十八章 走动
季晴敏嗔怪道:“瞧你,自家姐妹,何必如此拘谨。”
“这次寿宴,我定是要带你回去的。我已吩咐下去,给你备几身新衣裳,到时跟在我身边便是。也让府里那些人看看,我们忠节侯府的姐妹是如何的情深义重。”
她刻意加重了“情深义重”四个字,目光紧盯着季仪言的反应。
季仪言心中冷笑。
情深义重?
从前在忠节侯府,她季晴敏怕是连她季仪言住的破院子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如今为了在程妄面前演戏,倒演得情真意切了。
只是面上不能真的有什么不屑,季仪言红着眼眶抬眸看着她,似是感动的要落泪一般。
“姐姐...姐姐待仪言如此厚恩,仪言...仪言真是无以为报,定当谨遵姐姐教诲,绝不给姐姐丢脸。”
季晴敏满意地看着她感动的模样,又“关切”地叮嘱了几句,无非是让她谨言慎行,莫要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番“姊妹情深”的戏码,很快在后院传开。
季晴敏甚至特意在程妄来梧桐苑用晚膳时,当着他的面提起要带季仪言回忠节侯府贺寿,语气自然亲昵。
程妄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并未多言,但季晴敏悬着的心却稍稍放下了一些,至少,侯爷看到了她的“改变”和“用心”。
季晴敏并未忘记赵嬷嬷的提醒,不过两日,她便状似无意地对季仪言道:“妹妹整日在花檐阁也闷得慌,后院几位姐妹也该多走动走动。苏侧妃性子清冷,夏侧妃爱热闹,尚侧妃...虽说性子烈些,但到底怀着侯爷的子嗣,身份贵重。妹妹也该去请个安,问个好,莫要显得我们忠节侯府出来的女儿不懂礼数。”
季仪言心中了然,之前赵嬷嬷就已经提过一次了,但是她最近不是来梧桐苑就是在花檐阁,从未向外走动。
着急了?
要的就是你着急。
季仪言温顺地应下:“是,仪言明白了,多谢姐姐提点。”
隔日下午,季仪言便来到了尚岑竹所居的倾翡院。
倾翡院虽比不上程妄的主院,但因为尚岑竹的身份,这里处处都透漏着奢靡。
石桌上的棋子是羊脂玉的,门上的珠帘下方坠的是南海的珍珠,就连尚岑竹饮茶的杯子都是纯金制。
季仪言环视一周也没多说话,门口得的丫鬟翻了个白眼进去通传。
此时正是午后,太阳正毒,季仪言和夏蝉就这么站在院子中等着丫鬟回来。
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丫鬟俏枝敷衍的福了福身子道:“哎呀,可是让姨娘久等了,只是我家主子刚刚在休息,奴婢也实在是不敢打扰。”
“季姨娘是知道侯爷有多重视我们主子,这要是休息不好,侯爷该心疼了。”
季仪言被晒的脸色有几分苍白,唇边却是温柔的笑:“是,尚姐姐现在是双身子,自然要好好休息才是。”
俏枝看她识趣,让开了门,不情不愿的道:“进去吧,主子等着呢。”
季仪言进去时,尚岑竹正斜倚在软榻上,由丫鬟轻轻打着扇,小腹已微微隆起。
她看见季仪言进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你来做什么?晦气!”
季仪言仿佛没看见她的脸色,规规矩矩地屈膝行礼:“妾身给尚侧妃请安。夫人说妾身该多与府中姐妹走动,特来拜见侧妃。”
“走动?”
尚岑竹嗤笑一声,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坐直身子,上下打量着季仪言,目光尤其在她受伤的手指上停留了一瞬,满是幸灾乐祸:“季晴敏让你来的?呵,她倒是会做好人。怎么,她自己不敢来招惹我,就派你这么个玩意儿来恶心我?季仪言,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她拿你当出头鸟,你还乐颠颠地往上凑?蠢货!”
季仪言抬起头,脸上依旧是那副怯懦茫然的神情,眼神无辜又带着点委屈:“侧妃...妾身不懂您说什么。夫人只是...只是关心侧妃身子,让妾身来问候一声。”
她声音柔柔弱弱,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在了尚岑竹易怒的神经上。
“问候?我用得着你来假惺惺?”
尚岑竹的火气“噌”地就上来了,尤其是看到季仪言那张我见犹怜的脸,更是厌恶不已。
她猛地一拍软榻扶手:“滚出去!看见你这副狐媚子样就心烦,少在这里给我添堵!”
或许是情绪过于激动,或许是孕期本就容易不适,尚岑竹刚吼完,脸色忽然一白,捂着肚子痛呼起来:“哎哟...我的肚子...好痛...”
旁边的丫鬟婆子顿时慌了神:“侧妃!侧妃您怎么了?”
“快!快传府医!”
场面瞬间混乱。
尚岑竹的奶娘刘嬷嬷,急步上前扶住尚岑竹,同时看向季仪言,认定就是她惹得主子动了胎气。
她厉声喝道:“季姨娘这是见不得我们主子好是吗?明知道我们夫人身子重还来惹主子生气。”
“老奴知道季姨娘你是个庶出,身份不行,不懂规矩,今儿个老奴便好好教教姨娘,好叫姨娘知道这大小尊卑!”
话音刚落,两个粗壮的婆子立刻上前,一左一右狠狠按住季仪言的肩膀,粗暴地向下压去。
“砰!”
膝盖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钻心的疼。
季仪言闷哼一声,却并未挣扎,只是微微仰起苍白的脸,眼中含泪:“嬷嬷...冤枉...我真的不是要气侧妃,我真的只是来请安...”
“闭嘴!还敢狡辩!”
刘嬷嬷怒不可遏,指着她骂道:“侧妃若有个好歹,扒了你的皮都不够赔!给我跪着,好好跪着反省!”
尚岑竹一把抓住刘嬷嬷的手臂,眼神阴毒的看着季仪言:“让她去院儿里跪着,跪满三个时辰!”
“是!”
两个婆子将季仪言架起来带到院中,随后死死将人按在地上。
日头正热,季仪言垂着头,肩膀微微颤抖,看上去可怜又无助。
三个时辰?
哪里用得上三个时辰,一个时辰就够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倾翡院内,府医匆匆赶来诊脉施针,尚岑竹的痛呼声渐渐低了下去。
而院外,季仪言依旧直挺挺地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