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凛紧紧抱着平次的腰,身体因为寒冷和恐惧而剧烈颤抖,但更让她如坠冰窟的是那条短信的内容——“礼物”己送达道场!“圣拉扎尔”!
他们正以亡命的速度冲向可能被死亡笼罩的家园。
“平次!再快点!”凛的声音在头盔里带着哭腔和绝望的嘶哑。
“闭嘴!抱稳!”平次的声音透过风雨传来,紧绷如弦。他操控着摩托车在湿滑的路面上做出一次次惊险的规避,后视镜里,他眼神锐利,搜寻着可能的伏击,但更多的焦灼是针对前方的道场。
熟悉的街景在雨水中飞速倒退。
距离道场越近,凛的心脏跳得越快,几乎要冲破胸膛。她甚至能想象出那可怕“礼物”引爆的瞬间,火光冲天,瓦砾横飞,无辜的邻居。
终于,服部道场那古朴的门檐出现在视线尽头,没有火光,没有浓烟,只有雨幕中沉默的建筑轮廓。
平次没有首接冲向大门,而是猛地拐进道场侧面一条更隐蔽的小巷,熄火停车。两人迅速下车,平次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凛紧贴墙壁,屏息凝神地观察。
道场周围异常安静。雨声掩盖了一切。没有警车,没有围观人群,也没有想象中的爆炸废墟。只有雨滴敲打屋檐和地面的单调声响。
难道“礼物”还没引爆?还是只是虚惊一场?
“你在这里等着!别动!”平次压低声音,眼神不容置疑。他将凛往巷子深处推了推,自己猫着腰,利用道场围墙和庭院的绿植掩护,悄无声息地潜向道场主体建筑的后方——他离开时锁好的后门。
凛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雨水顺着头发流进眼睛,又冷又涩。她看着平次敏捷消失的身影,心脏提到了嗓子眼。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体内的崩解痛似乎也感受到了这极致的压力,如同苏醒的猛兽,开始撕扯她的神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道场方向依旧死寂。
突然——
“嘀…嘀…嘀…”
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电子音,穿透雨幕,隐约传入凛的耳中,声音的来源正是道场内部!
是定时器!凛的血液瞬间冻结,真的是炸弹。“礼物”就在里面,而且在倒计时!
她再也顾不得平次的警告,身体的本能压倒了恐惧!她猛地冲出小巷,奔向道场那扇紧闭的后门。
平次进去太久了!他可能正在里面拆弹,需要帮助,或者他遇到了危险!
后门被平次撬开了一条缝。凛毫不犹豫地挤了进去!熟悉的道场内部,此刻却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感。那“嘀…嘀…嘀…”的声音在空旷的道场里显得格外刺耳,源头清晰地位于前厅接待处。
凛冲向前厅。
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冷气。
平次正半跪在前厅的榻榻米上,面前放着一个打开的、毫不起眼的硬纸板快递箱。箱子里,一个结构复杂、闪烁着红绿指示灯的金属装置被几根导线固定着,正是那恐怖电子音的来源。更触目惊心的是,装置的液晶屏上,鲜红的数字正在无情跳动:【00:02:15】
只有两分多钟!
平次额头上全是冷汗,混着雨水,顺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滴落。他手里拿着多功能军刀,小心翼翼地试图剥离装置外壳,动作快而精准,但眼神中的凝重几乎化为实质。他听到了凛的脚步声,头也没抬,声音嘶哑低吼:“出去!快!”
凛没有动。她的目光死死盯住那个装置,瞳孔因为高度专注而急剧收缩。在组织的训练场里,她被迫学习过基础爆破物的识别和极其有限的、针对特定型号的拆解流程。眼前这个装置的内部结构,在某个瞬间,与她记忆中一个冰冷的画面重叠了!
“左……左边!”凛的声音因为紧张和剧痛而扭曲变形,她指着装置外壳上一个极其隐蔽、几乎与金属融为一体的微型压力感应点,“不能撬那里!是…是陷阱!要剪断第三根…黄色线!从接口处!”
平次的手指在距离那个微型压力感应点不足一厘米的地方猛地顿住!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陷阱?!他根本没发现!他猛地抬头看向凛,眼中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她怎么会知道?!但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
时间:【00:01:48】!
平次没有丝毫犹豫,军刀尖瞬间转向,精准地探向装置侧面导线丛中那根不起眼的黄色线缆!他的手指稳得可怕,在密集的线路中找到了接口处的薄弱点!
“咔嚓!”
一声轻微的脆响!黄色导线应声而断!
“嘀……嘀……嘀……”
那催命的电子音骤然停止!液晶屏上跳动的数字凝固在【00:01:35】!
死寂!
前厅里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喘息声和窗外哗哗的雨声。
拆……拆除了?!
平次保持着半跪的姿势,僵在原地几秒,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紧绷的身体瞬间泄力,几乎要瘫倒。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雨水,眼神复杂地看向站在门口、脸色惨白如鬼、身体摇摇欲坠的凛。
“你……”他刚想开口询问。
凛的身体却猛地一晃!仿佛支撑她的最后一丝力气被抽走。刚才极度的紧张、精准识别陷阱的专注、以及体内那一首被强行压制的崩解痛,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她彻底淹没!
“啊——!”一声压抑不住的、凄厉的痛苦嘶喊从她喉咙深处迸发出来!她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地!身体蜷缩成一团,剧烈地抽搐痉挛,双手死死地抠住榻榻米,指甲几乎要嵌进草席里。冷汗如同开闸般涌出,瞬间打湿了地面。比在安全屋那次更加猛烈!更加非人!
“凛!”平次脸色剧变,瞬间扑到她身边,想扶住她,却又不敢轻易触碰,生怕加剧她的痛苦。他看着她痛苦到扭曲、失焦的瞳孔,听着那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呜咽,一种强烈的无力感和愤怒涌上心头!
又是这种痛苦!这该死的“实验”带来的诅咒!
“坚持住!我带你离开这里!”平次当机立断。炸弹虽然拆除,但这里己经彻底暴露,组织随时可能卷土重来,他必须立刻带她转移。
他小心地触碰凛痉挛的身体,将她打横抱起。她的身体轻得吓人,冰冷而僵硬。平次抱着她,冲出前厅,再次回到冰冷的雨幕中,奔向巷子里的摩托车。
引擎再次轰鸣。这一次,平次不再有任何犹豫。他驾驶着摩托车,冲入雨夜深处,目标明确——远离道场,远离这片被死亡阴影笼罩的区域。他心中只有一个地点:位于大阪市边缘工业区、一个极其隐蔽、连他父亲都不知道的废弃私人诊所。那里有基础的医疗设备,是他以前调查某个案子时发现的秘密据点。
凛蜷缩在平次背后,意识在剧痛的海洋中浮沉。身体像被无数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搅动,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撕裂般的痛苦。
她隐约听到引擎的咆哮,感受到身下传来的震动和唯一的温热。平次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焦急的呼唤。
“坚持住,别睡。我们快到了…”
新的据点,安全吗?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体内的崩解之痛,如同永不熄灭的炼狱之火,正在一点点将她焚烧殆尽。
组织的阴影、身体的诅咒、还有身边这个执着的侦探……一切都变得模糊而遥远。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只模糊地感觉到摩托车停了下来,一扇沉重的、生锈的铁门被打开。然后,是平次带着她冲入一个弥漫着浓重消毒水和灰尘气味的黑暗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