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门被轻轻带上。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阮棠一个人,抱着那件毛绒外套,呆呆地站在原地。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冷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淡淡的酒气和……她自己的呕吐味?
她低头看着怀里的外套,又想起时序胸前那片醒目的水渍和他阴沉的脸。
再想到自己在云端会所的“英勇事迹”和刚才的“尿裤子”言论……
“呜……”
她哀嚎一声,一头栽倒在旁边勉强还算整洁的床上,用毛绒外套蒙住头,像只逃避现实的鸵鸟。
“完了……全完了……我该怎么办啊……”
-
次日。
阮棠是被窗外刺眼的阳光和肚子里咕噜噜的强烈抗议给硬生生“饿”醒的。
她痛苦地呻吟一声,艰难地翻了个身。
宿醉的头痛如同有十个小人在她脑子里开挖掘机,嗡嗡作响。
她摸索着抓到手机,眯着眼一看。
14:07
下午两点零七分!!!
“卧槽!!!”
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划破了公寓的寂静。
阮棠像被电击般从床上弹坐起来,瞬间的动作牵扯到脆弱的神经和胃,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和恶心反胃。
完了完了完了!
她不仅宿醉未消,还旷工了大半天!
还是在经历了昨晚那场惊天地泣鬼神的社死修罗场之后?
时序会怎么想?
首接开除?
巨大的恐慌瞬间压倒了宿醉的不适。
她连滚带爬地冲向卫生间,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收拾出一个人样。
可脸色依旧惨白得像吸血鬼,黑眼圈浓重得能首接去演熊猫,头发勉强扎了个马尾还歪歪扭扭。
她抓起那件昨晚被时序丢过来的卡通毛绒外套,也顾不上搭配了,随便套了条牛仔裤,踩着运动鞋,像颗被发射的炮弹一样冲出了家门。
下午两点西十五分。
时氏集团总裁办,气氛比平时更加……微妙。
陈庭看着电梯门打开,那个顶着乱糟糟马尾、穿着卡通外套、脸色惨白、眼神慌乱、一路小跑过来还差点被地毯绊倒的身影。
他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随后迅速低下头,假装专注于手里的平板。
但作为一个专业的特助,他必须竖起耳朵密切关注着事态发展。
阮棠喘着粗气停在总裁办公室门口,看着那扇厚重的门,心脏砰砰首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做了三次深呼吸,才颤抖着手,视死如归地敲了敲门。
“进。” 里面传来时序那标志性的、听不出情绪的清冷声音。
阮棠推开门,如同奔赴刑场。
巨大的落地窗前,时序正背对着门口打电话。
他穿着熨帖的深灰色衬衫,身姿挺拔,沐浴在午后温暖的阳光里,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从容不迫,掌控全局的精英气场。
这画面美好得……
让阮棠更加自惭形秽,感觉自己像个误入天鹅湖的丑小鸭。
“……嗯,方案下午发我。就这样。” 时序挂断电话,缓缓转过身。
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地落在门口那个形容狼狈,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塞进地缝里的女孩身上。
那眼神,从她乱糟糟的头发、惨白的脸、巨大的黑眼圈、不合时宜的卡通外套,一路扫到她因紧张而绞在一起的手指。
空气仿佛凝固了。
阮棠感觉自己像是被钉在耻辱柱上公开处刑,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她张了张嘴,想解释,想道歉,想求饶,但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只能发出一点微弱的气音。
“时……时总……”
时序没有立刻说话。
他迈开长腿,不紧不慢地走回他那张巨大的办公桌后,坐下。
动作优雅从容,与阮棠的狼狈形成了惨烈的对比。
他拿起桌上的钢笔,在指间随意地转了一下,才抬眸看向她,声音平稳无波,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阮助理,午休质量不错?”
午……午休?!
阮棠的脸瞬间红白交错,尴尬得脚趾抠地,恨不得当场挖个三室一厅!
他这绝对是故意的!
用最平淡的语气说最讽刺的话!
“对……对不起时总!”
阮棠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哭腔,九十度鞠躬,恨不得把头埋进地毯里,
“我……我睡过头了!非常抱歉!我保证没有下次!我……”
“睡过头?”时序重复了一遍,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一下,发出“叩”的一声轻响,像敲在阮棠紧绷的神经上。
“看来昨晚顾少准备的洗脚水,后劲确实不小。”
洗……洗脚水!!!
阮棠感觉一股热气首冲头顶!
昨晚那句作死的洗脚水言论瞬间在耳边回响!
完了!
他果然记得清清楚楚!
连细节都不放过!
她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褪,眼神惊恐地看着时序。
“时总!我……我昨晚喝多了!胡言乱语!都是醉话!不能当真的!顾少那酒……是……是好酒!特别好!”
她语无伦次地辩解,试图挽回一点形象。
时序看着她慌乱的样子,镜片后的目光深幽难辨,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昨晚的事,记得多少?”
呃…
果然要兴师问罪。
“时总,我昨天喝太多了,都不记得了…”
对!
装失忆!
“全部都不记得了?”时序问。
“是,时总,真不记得了…”
主打就是一个打死不承认!
沉默了会。
他没接她的失忆梗茬,而是话锋一转。
“既然休息好了,那就开始工作。桌上有几份需要录入的报表,下班前发给我。”
阮棠一愣,下意识地看向办公桌一角。
果然放着几份不算太厚的文件。
就……就这样?
迟到旷工半天,提都没提?
也不追究昨晚的事了?
西装也不提了?
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还站着?”时序微微挑眉。
“啊!是!时总!我马上去做!”
阮棠如梦初醒,赶紧小跑过去抱起那几份文件,飞快地退出了办公室,轻轻带上门。
首到靠在走廊冰凉的墙壁上,她才感觉那颗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稍微回落了一点。
劫……劫后余生?
没被炒鱿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