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郡督军府的铜狮在晨光中泛着冷光,嘴里含着的夜明珠被换成了鸦片烟泡,在晨雾里晃出诡异的虹彩。我躲在街角当铺的二楼,枪管上的白磷 “梅” 字暗号在朝阳下若隐若现,周曼云则抱着逆雪站在督军府正门前,粗布围裙下藏着的,是严斯潘心心念念的 “梅脉遗孤”。
“督座有令,带孕妇及婴儿入府。” 副官的声音像块发霉的年糕,黏腻中透着狠戾。他袖口的兰花刺绣上缀着珍珠,和三年前想害死吴忠文的毒镖如出一辙。周曼云故意踉跄着扶住石狮,逆雪的啼哭突然转为咳嗽 —— 这是我们和儿科医官约定的 “毒发” 暗号。
“孩子发热了!” 周曼云掀开襁褓,露出婴儿额角的青斑 —— 那是用草药汁点的假胎记。副官的瞳孔骤缩,伸手要抱孩子,却在触到襁褓时猛地缩回手:“你竟用‘腐骨散’涂在孩子身上?!”
“为了杀严斯潘,我什么都敢做。” 周曼云的声音里带着狠劲,却在低头时冲我比了个 “三” 的手势。我摸出藏在袖口的梅花镖,镖尾 “忠” 字在阳光下闪了闪,远处当铺老板按动机关,墙面缓缓打开,露出里面堆满的汉阳造 ——就等着给严斯潘送终。
督军府正厅的鸦片烟味几乎让人窒息,严斯潘斜倚在虎皮椅上,高领制服下露出半截梅花纹身,却在看见逆雪时猛地坐首身子:“这孩子... 后颈有胎记?”
“和您一模一样,督座。” 周曼云掀开婴儿后颈的纱布,人造的梅花胎记还带着胶水的反光。严斯潘的喉结滚动,伸手要摸孩子,却被我用枪抵住眉心:“严斯潘,或者该叫你 —— 血手?”
他的脸色瞬间惨白,下意识去摸高领,却被周曼云一把扯开衣领 —— 所谓的 “梅花胎记” 不过是张人皮面具,真正的后颈光溜溜的,只有道陈年刀疤,和石峰山匪首的特征分毫不差。
“你怎么知道...”
“吴忠武临死前摸到了你面具的边缘。” 我踢开他脚边的烟枪,“还有,严斯潘从不抽鸦片,而你 ——” 我指着桌上的烟膏,“每吸一口都会皱眉头,因为这东西会让你想起被炸掉的鸦片窑。”
严斯潘突然狂笑,笑声里带着痰音:“就算知道又怎样?我的人马上就会 ——” 话未说完,窗外传来密集的枪声。麻花辫姑娘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赵哥!兰竹两脉的援军全掉进咱们的陷阱了!”
周曼云趁机扯开逆雪的襁褓,里面掉出的不是婴儿,而是个铁皮人偶,人偶手里攥着张密报:《严斯潘与血手实为一人的铁证》。严斯潘的瞳孔骤缩:“你竟敢用孩子做饵?!”
“真正的逆雪,早被送去安全的地方了。” 周曼云摸出白磷水泼在墙上,严斯潘这些年犯下的罪状渐渐显形,“而你,马上就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严斯潘突然扑向窗边,却被我一枪打断手腕。他跪在地上,望着墙上的血字发抖:“你们以为这样就能结束?石峰山还有我的军火库 ——”
“己经炸了。” 我掏出吴忠武的银元,“就用你送给大当家的珍珠炸药。” “混蛋!”严斯潘咆哮的同时,朝我认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我一愣神之间,周曼云用尽全力把我撞开,自己的手臂上却中了一刀。
“曼云!”,砰砰,我抬手就朝严斯潘开了两枪。严斯潘终于瘫倒在地,手里还攥着半片扯烂的人皮面具。周曼云捂着左手的刀伤,捡起面具,露出底下那张满是刀疤的脸:“这才是真正的血手,而严斯潘,早在三年前就被你杀了。”
夕阳的余晖渗进正厅,麻花辫姑娘带着山匪们冲了进来,枪托上的梅花标记在暮色中格外醒目。我摸向腰间的刀,刀刃上倒映着周曼云的笑脸,还有远处升起的 “讨严” 旗帜。
“赵哥,快看!” 麻花辫姑娘指着天边,启明星正在云层中闪烁,“启明星亮了,咱们的好日子来了!”
周曼云轻轻抚摸着铁皮人偶的脸,突然笑了:“说得对,这乱世该结束了。” 她抬头望向我,眼里燃着我从未见过的光,“下一站,咱们去京山书局,让吴忠武看看,他用命换的黎明,终于来了。”
“我们先把督军府收编了再过去不迟!”我一脸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