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不能——!!!”
柔妃凄厉尖锐的嘶吼,如同淬了毒的利刃,狠狠撕裂了揽月轩正厅内那令人窒息的暧昧与死寂!
她像一团燃烧的、失控的火焰,猛地冲进来!精心描画的妆容被泪水冲花,嫣红的宫装因奔跑而凌乱,那双漂亮的凤眼里此刻只剩下被背叛的绝望、滔天的嫉妒和疯狂的恨意!
她的目光死死钉在萧夜凌抚在苏茉脸颊的手上,又扫过案几上那尊被随意丢弃的观音像,最后定格在苏茉那张写满惊惶茫然、却又因羞愤而泛红的脸上!
眼前这一幕,如同滚烫的烙铁,狠狠烫在她最敏感的神经上!
“陛下!您怎么能…怎么能碰这个贱婢?!”柔妃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痛苦而扭曲变形,带着哭腔和不顾一切的质问,“她算什么东西?!一个下贱的宫女!狐媚惑主!陛下!您被她蒙蔽了!她…她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陛下——!”
苏茉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声震得浑身一颤!萧夜凌那带着冰冷温度的指尖还停留在她滚烫的脸颊上,这强烈的触感和柔妃怨毒的指控,让她瞬间从之前的空白中惊醒,巨大的羞耻和恐惧如同冰水浇头!
她下意识地猛地后退一步,挣脱了那只手,脸颊上残留的冰冷触感却如同烙印般清晰!
萧夜凌的手悬在半空,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细腻温热的触感。他缓缓转过身,动作从容不迫。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一丝被撞破的尴尬或恼怒,只有一片深沉的、令人心悸的冰冷。
他看着状若疯狂的柔妃,如同看着一只在脚边狂吠的蝼蚁,眼神里充满了漠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
“不能?”萧夜凌薄唇轻启,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柔妃的哭喊,带着一种冻结灵魂的平静,“朕碰谁,何时轮到你置喙?”
那冰冷的反问,如同无形的巨手,瞬间扼住了柔妃的喉咙!她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尖利的哭喊戛然而止,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因极度惊惧而瞪大的眼睛!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萧夜凌,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位帝王的无情。
“至于她…”萧夜凌的目光终于转向了退到一旁、脸色惨白、身体微微颤抖的苏茉。那目光深邃复杂,带着审视,带着一丝残留的探究,最终化为一种不容置疑的宣示:
“朕的女人,还轮不到你来指摘。”
“朕的女人”!
这西个字,如同第二道惊雷,再次在小小的正厅内炸响!
柔妃如遭雷击,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她最后的希望和强撑的骄傲,在这句冰冷的宣示面前,被彻底碾碎!
她死死盯着苏茉,眼中的嫉妒和恨意浓烈得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将苏茉焚烧殆尽!
苏茉更是浑身冰凉,大脑再次陷入一片混乱的轰鸣!
萧夜凌不再理会柔妃那怨毒欲绝的目光。他的视线重新落回案几上那尊莹白的羊脂玉送子观音像上。那慈眉善目的玉像,此刻在他眼中,仿佛成了某种讽刺的象征。
“柔妃。”他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带一丝温度,“你既如此‘心诚’,如此‘挂念’这尊观音…”
他微微一顿,在柔妃惊恐茫然的目光和苏茉紧张的注视下,伸出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却不是去拿玉像,而是随意地、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拂过玉像莲台底部那个之前引起他注意的、极其细微的凹陷处。
他的指尖似乎极其巧妙地在那凹陷处按了一下,又或者只是随意一拂。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细不可闻的机括声响!
柔妃和苏茉都听到了!两人瞬间瞪大了眼睛!
紧接着,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
那尊原本浑然一体、温润莹白的羊脂玉观音像,竟从莲台底座处,极其诡异地裂开了一条细微的缝隙!仿佛被无形的利刃瞬间切割!
缝隙迅速扩大!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在柔妃惊恐的尖叫和苏茉难以置信的注视下,那尊价值连城、象征着“送子”祥瑞的羊脂玉观音像,竟然从中断成了两截!
上半截观音宝相庄严的身躯,“哐当”一声掉落在案几上!下半截莲台底座,则依旧留在原地,断口处光滑如镜,露出了里面一个极其精巧、中空的暗格!
暗格不大,里面赫然躺着一枚折叠起来的、泛着陈旧光泽的薄薄丝绢!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柔妃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化为一声惊恐的抽气!她看着那断成两截的玉像和露出的暗格丝绢,脸上血色尽褪,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和绝望!
苏茉也彻底懵了!
萧夜凌面无表情地看着断成两截的玉像和露出的丝绢,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他伸出两根手指,极其优雅地拈起那枚泛旧的丝绢,缓缓展开。
丝绢不大,上面用极其娟秀却透着凌厉的笔迹,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那字迹苏茉和柔妃都无比熟悉!正是柔妃的亲笔!
萧夜凌的目光在丝绢上缓缓扫过,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渐渐凝聚起令人心悸的风暴!冰冷的杀气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整个正厅的温度骤降!
柔妃看着萧夜凌越来越冷的脸色,看着他手中那张写满她亲笔密信的丝绢,巨大的恐惧终于彻底击垮了她!她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在地,涕泪横流,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充满了绝望的哀求:
“陛…陛下!臣妾…臣妾冤枉!那不是臣妾写的!是…是有人陷害!是苏茉!一定是这个贱婢陷害臣妾!陛下明察啊!”
“陷害?”萧夜凌终于抬起眼,目光如同万载寒冰,冷冷地落在在地、状若疯癫的柔妃身上。他缓缓举起手中的丝绢,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带着斩钉截铁的宣判:
“这上面,白纸黑字,写着你如何勾结钦天监副使,假借天象之名,行巫蛊厌胜之术,诅咒皇后早逝,意图取而代之!”
“写着你如何收受贿赂,为家族亲信谋取外放肥缺,贪墨赈灾粮款!”
“更写着…你如何与靖王暗通款曲,传递宫中消息!”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柔妃心上!也砸得苏茉心惊肉跳!
“不…不是的!陛下!臣妾没有!是伪造的!都是伪造的!”柔妃彻底崩溃,歇斯底里地哭喊着,扑上前想抱住萧夜凌的腿。
玉树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挡在萧夜凌身前,冰冷的眼神阻止了柔妃的靠近。
萧夜凌看也没看柔妃,他的目光扫过那张写满罪证的丝绢,又瞥了一眼地上断成两截、再无半分祥瑞之气的玉观音,最后,落在了脸色惨白、惊魂未定的苏茉身上。
他的眼神深邃难测,带着一丝审视,一丝复杂,最终化为冰冷的命令:
“传旨。”
福安不知何时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躬身应道:“老奴在。”
“柔妃李氏,德行有亏,心术不正,行巫蛊厌胜、贪墨受贿、勾结外藩之恶行,罪不容赦!”萧夜凌的声音如同金口玉律,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彻骨的杀意,“即日起,褫夺封号,贬为庶人!打入冷宫!永世不得出!”
“其父李崇文,教女无方,纵容贪墨,着即免去工部尚书之职,交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严查其罪!”
“李氏一族,凡涉案者,依律严惩,绝不姑息!”
冰冷的宣判,如同九天惊雷,彻底断绝了柔妃所有的生机!她瘫在地上,如同被抽走了魂魄,眼神空洞,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了。
“至于这尊‘观音’…”萧夜凌的目光再次落回案几上断成两截的玉像,嘴角勾起一抹极冷、极淡的弧度,带着一丝嘲弄,“既是‘赃物’,便留在此处吧。”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将那张写满柔妃罪证的丝绢随手丢给福安,转身,玄黑的衣袍划过一个冷硬的弧度,迈步向厅外走去。玉树无声跟上。
经过浑身僵硬、如同石化般的苏茉身边时,萧夜凌的脚步微微一顿。冰冷的目光在她惨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苏茉下意识地抬头,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那里面,没有了之前的探究和那丝诡异的温度,只剩下如同深渊般的冰冷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好生收着。”他留下西个冰冷的字眼,如同命令,又像是提醒。随即,身影消失在门口。
揽月轩的正厅内,只剩下如泥、彻底绝望的柔妃庶人李氏,面如死灰、浑身冰凉的苏茉,以及那尊断成两截、在晨光中泛着冰冷光泽的羊脂玉观音像。
福安面无表情地上前,指挥着两个跟来的太监,如同拖死狗般将失魂落魄的李氏架了出去。临风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懒洋洋地倚着门框,看着案几上那两截玉像和苏茉失魂落魄的样子,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苏尚仪,”福安的声音带着一丝公事公办的冰冷,“陛下口谕:观音像留在此处。请您…好生收着。” 他刻意加重了最后西个字。
苏茉看着那两截冰冷的玉像,再想想柔妃的下场,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好生收着”?
这哪里是什么祥瑞?
这分明是催命的符咒!
是暴君无声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