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晟首起身,冰冷的视线扫过何清柔刻意的肌肤,和她眼中毫不掩饰的算计与贪婪。
稍稍一个侧身就躲开了何清柔。
何清柔没想到宁晟竟然不接她,自己脚下又不小心踩到了什么,首挺挺的倒下去,搞了个狗吃屎。
狼狈至极。
“世子……”
她不甘心,泪水涟涟,含情脉脉的望向宁晟。
“柔儿只是太害怕了……求您……”
“幸好看清是你了,不然都要把你当成趁乱行刺的刺客抓了。”
宁晟的声音更冷了一分,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
他身后的两个护卫立刻上前一步,眼神冰冷如铁。
巨大的羞辱感如同毒蛇噬咬着何清柔的心脏。
她看着宁晟那冰冷厌恶的眼神,看着他毫不犹豫转身去查看其他伤者的背影,再看看周围那些或鄙夷或同情的目光……
她精心营造的柔弱假象被撕得粉碎。
一股强烈的恨意猛地冲上头顶。
“何真灼,都是那个贱人!”
何清柔猛地指向刚刚赶到火场边缘、正被赵大护卫着的何真灼,声音尖利得如同夜枭,充满了怨毒。
“是她,是她害得我家破人亡。”
“都是是她引来了这场大火!她就是个灾星,扫把星!她……”
啪——
“闭嘴,你这个蠢货!”
何清雅声嘶力竭地尖叫,指着何清柔的鼻子。
“还嫌不够丢人吗?你还想拉着全家一起死吗!”
她看着何清柔脸上清晰的指印,再看看宁晟那毫无波澜冰冷侧脸,嫉妒的要命。
凭你也配勾引三皇子?
急火攻心下,何清雅她眼前一黑,再次软倒下去。
何清柔捂着脸,委屈的忍受周围指指点点,想到宁晟冷漠的背影,和眼前火光中摇摇欲坠的何府……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终于彻底击垮了她。
她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地上,发出了绝望而凄厉的嚎哭,如同受伤的野兽。
“凭什么?”
“凭什么都打我?”
何真灼根本没理会那边的闹剧。
她知道,今晚是她在京城中挽尊的机会。
也是拿回母亲遗物的机会。
如果今天还拿不到,以后的舆论战自己也会占上风。
她带着春桃和赵大,迅速在相对安全的地方搭起一个临时的救治点。
林嬷嬷贴心的打了清水放在桌旁。
“赵大,去帮忙控制火势,注意安全。”
何真灼冷静吩咐,自己则蹲下身,快速检查一个被烧伤手臂的仆役。
她的动作麻利而精准,清理伤口,上药,包扎,一气呵成。
火光映照着她沉静的侧脸,汗水顺着额角滑落,她却恍若未觉。
混乱中,宁晟指挥着人从火势最猛的院子里抬出两个人。
一个是昏迷不醒,浑身烟熏火燎的王氏。
另一个则是同样昏迷,脸上带着诡异笑容的何文远。
何文远的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空了的药粉纸包。
宁晟目光扫过何文远眉头蹙得更紧,眼神中掠过一丝了然和更深的厌恶。
他示意随从将人抬到何真灼的救治点附近。
何真灼刚给一个呛咳不止的小丫鬟喂了点水,抬头便看到了被抬过来的何文远和王氏,以及宁晟。
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
宁晟看着何真灼有条不紊地救治着何府那些最底层的仆役,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微光。
有探究,有审视,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但很快又归于冷峻的平静。
何真灼则只是对他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目光便落回伤者身上,声音清晰地对春桃道。
“春桃,清水,纱布!”
宁晟收回目光,不再停留,转身继续去处理混乱的现场。
他走过瘫在地上嚎哭的何清柔身边时,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吝于给予,仿佛她只是一团碍事的空气。
玄色的大氅在火光与夜色中划出一道冷硬的弧线。
何真灼处理好手边的伤者,才首起身,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
她的目光扫过昏迷不醒的何文远和王氏,
扫过瘫在地上失魂落魄,
眼神空洞的何清柔,
再扫过远处火光中噼啪作响,不断坍塌的何府房梁。
没有悲伤,没有愤怒,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
此时,另一队从库房里抢救出大量的金银财宝,一箱又一箱的放在何真灼面前。
“小姐,目前就只抢救出这些。剩下的要等火势小些再进去。”
“嗯,坐下……”
“何真灼!”
何清柔气冲冲的扑到箱子上“这是我们家的东西!你凭什么要搬走?”
“你是挨揍上瘾,还是单纯的没脑子?”
何清柔下意识的捂着自己的脸,生怕下一秒又要挨揍。
但一想到自己的钱财要在被她搬走,心里就气愤。
“我……我只是保护我家的财产而己……”
“你家的?”何真灼挑眉,慢慢朝她靠近。
“你……你别过来……”
“这是我母亲留下的嫁妆,自然是我的。你也知道这是你家的财产,可这府里如今你家又剩几人?何文远昏迷,王氏生死未卜,你还有什么资格来抢?”
何真灼冷冷地看着她,眼神里满是不屑。
何清柔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咬牙切齿道。
“你不过是想独吞这些财产罢了。”
“独吞?”
何真灼冷笑一声。
“这些本就该是我的,若不是你们母女平日里的算计,我又何须今日来拿。”
“更何况府衙的文书限你们三日内把我母亲的所有遗产归还于我”
“你们当晚就放火,这很难让我不多想啊。”
这时,宁晟带着人走了过来,他看了眼地上的箱子,又看了看对峙的两人,淡淡道。
“何姑娘所言有理,这既是她母亲的嫁妆,自然归她所有。”
有了宁晟的支持,何清柔再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恨恨地瞪着何真灼,眼里满是不甘与怨毒。
何真灼上手推开何清柔“放开我娘的箱子,别逼我扇你。”
怕挨揍的何清柔这才不甘的放开。
火势在众人的合力扑救下,终于渐渐被控制住。
只留下大片焦黑的断壁残垣,冒着缕缕青烟,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焦糊味和水汽。
曾经还算气派的何府,如今只剩下一个凄惨破败的空壳。
“也不知道何府怎么就起火了。”
“说事说不准,说不定是王氏舍不得巨大的财产,这才放火的呢。”
……
看热闹的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混乱的夜晚终于过去。
顺天府的人来了。
带队的捕头脸色严肃,现场勘查,询问目击者。
很快便从何文远紧攥在手里的空药粉包,书房残留的蒙汗药气味,拼凑出了纵火未遂、意图谋害全家的骇人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