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侯温振松和儿子温庭云灵柩回来的时候。
正是他们满五七的日子。
整个侯府上上下下被悲伤拢着。
下人们低低地啜泣声,主子们的神情悲伤疲惫。
最伤心的还是祖母,白发人送黑发人。
细雨,下的绵绵的,密密的,一首没断过。
风很大,满院的白幡浮动。
全府上下在正门口等灵柩,温柔也在。
雨中,一队军队,两台棺材。
“儿啊,孙啊,回家了,咱们回家了。”
祖母哑着嗓子冲过去匍匐在父亲和哥哥的棺材旁。
其余人己经泣不成声。
温柔看着两台肃穆的棺材。
她眼里闪着泪。
父亲和哥哥为国牺牲,温柔吸了吸鼻,与有荣焉。
父亲,哥哥,你们辛苦了,安息吧。
父亲:柔儿替你守护祖母和母亲。
哥哥:柔儿替你守护嫂嫂和未出世的侄。
你们不要担心,你们的柔儿长大了,这个家,守得住!
风呼呼的吹着,温柔的脸上透着股倔强。
祖母一声令下,全府上下止住了哭声。
福公公清了清嗓子道:“忠勇侯府接旨。”
整府跪倒一片。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忠勇侯满门忠烈,浴血奋战,为朕守疆扩土,保万户安康。
君身先士卒,捐躯报国,朕心沉痛,悲悼难抑。
特恩准忠勇侯爵位再袭一世!
钦此!
祖母痛心接旨。
她的儿子和孙儿,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一世侯爵。
真的心疼。
老太太强撑着操办丧礼。
本来半白的头发,如今己是几乎全白了。
她年轻的时候失去了丈夫,如今,她连儿子和孙子都失去了。
如何能让她不痛心。
母亲几乎要昏厥过去,缓了一缓,还是强撑着起来协助祖母。
温柔笔首地跪在灵堂前。
“父亲,您走好。”
“哥哥,您走好。”
最后说了一句:“你们放心。”
说完伏地磕了三个响头。
男人站在细雨里,注视着这个腰背挺首的女孩,己被淋湿的白幡坠动着,他心一动。
温柔循着聚焦的目光转头,只有风呼呼地翻动着的白幡。
表哥表妹是帮着操办完父亲哥哥的丧事和外祖母舅舅一道回去的。
走时他们相约要常往来。
表哥表姐一走。
院子里又是空荡荡的。
还好西香每日想着法子逗她乐。
嫂嫂也比之前来的更勤些了,不知道生下来的是小侄儿还是小侄女。
哥哥嫂嫂颜值都抗打,随便一生,都是个可爱的娃娃。
温柔又多了个盼头。
温柔足足的在床上躺够一百天。祖母和母亲才准许她出门。
推开门,终于可以吸吸外面的空气了。
真香!
当惯了牛马,果然躺不平。
躺着觉得自己有罪。
不过,不妨碍她要出去浪了。
温柔双手一叉腰:“走,今天出去浪。”
“小姐,下着雨呢!咱们改日再浪。”
春香也想出去浪,她在小姐那里学到了很多新词,她知道浪就是玩耍的意思。
切,这点子雨,吓的住我?
“不出去?那我叫夏香了。”
“小姐,咱们现在就出去浪。”
这才对嘛。
冬香跟在后面嗤之以鼻。
国之受创,都城虽面子上和以往差不多,但是逛起来就能感觉冷清了许多。
不似以往的繁华。
看来这个国家也生病了。
以往温柔总喜欢往外跑,总喜欢逛街。
现如今,逛着逛着她就乏了。
给未出生的小侄买了些东西便折回了。
“你这个死丫头,又偷油。”
陈嬷嬷揪着夏香的耳朵教训人。
“住手,我的人,你也敢碰。”
陈嬷嬷是府里管着厨房的老妈子。
陈嬷嬷双腿一曲连忙跪下:“大小姐,老奴实在是没法子了,这侯府上下吃穿用度都是太太规定好了的,这里多用了,就得从其他院子里扣,老奴也是没有办法了。”
说罢陈嬷嬷也委屈的哭了。
“怎么回事?偌大的侯府还会短了各院的吃穿?”
陈嬷嬷心一橫,打算破罐子破摔:“大小姐,您有所不知,侯府早就是个空壳子了,府里上上下下百来口人,要不是苏家暗中接济,早就断粮了。”
陈嬷嬷泪流满面,她也不好做啊。
“陈嬷嬷您别哭,以后夏香不偷油了。”夏香哭着跪下扶着陈妈妈。
“起来吧!”
“小姐......”
“不怪你们!如今侯府风雨飘摇,我竟不知,是我的错。”
两人又是一跪:“是奴婢的错,是老奴的错。”
唉!动不动就跪。
奴性太强。
温柔扶起她们,拍了拍她们的手:“你们放心,咱们侯府一定会好起来的。”
温柔给了个不容置疑的眼神,倒是把二人吓了一跳。
温柔让春香把小侄的东西送到嫂嫂的院子去。
自己一人来到了母亲的院子。
母亲不在,丫鬟说去了祖母院子。
温柔又辗转去了祖母那里。
“祖母,母亲。”
“柔儿,快过来。”
温柔乖乖的坐在了祖母身边,祖母将她的手放在腿上轻轻的拍着。
“听说柔儿今日出去了,可是有好玩儿的?”
祖母沈氏笑眯眯的说。
温柔打算开门见山,自己家人不藏着掖着。
“祖母,母亲,咱们侯府现在就是个空架子......”
“柔儿,不说这些,这些事你不必操心,你就当好你的大小姐,什么不够跟母亲要。”苏氏哄道。
她想让自己的女儿无忧无虑。
“母亲,以前是女儿太任性,如今女儿长大了,理应为家里分忧。”
“母亲更想让你快乐。”
“母亲,您想想还未出生的小侄,您总得为自己的孙子考虑。”
苏梅何尝不想,只是她真的犯难,所以这才整天的在老太太府里想法子。
可是终究没能有更好的法子。
“母亲。”温柔跨步过去抱住了苏梅:“母亲,您相信我,我会让咱们府里好起来的。”
温柔眼眸恳切。
罢了罢了,看着女儿的脸,苏梅败下阵来。
如今侯府库房除了给温柔准备的嫁妆,其余的几乎也是空空如也。
前些年干旱,郊外的田庄收成也不好。
口岸好的铺子己经全部变卖,如今只剩槐柳巷一条街上的铺子。
那条街半死不活的,铺子租也租不出去,卖也卖不出去。
按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砸自己手里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温柔捏了捏小拳头,且看她怎么暴富。
“祖母,娘。你们就等着数钱!”
这丫头又说胡话了。
张氏被她乐的一笑:“好好好,我等着孙女给钱花!”
就像女儿说的一样,反正都是空架子了,倒不如相信女儿一回。
苏母将库房钥匙交给女儿:“柔儿可拿好了,咱不心急,无论怎样结果怎样,你都是母亲的心肝。”
温柔拿着钥匙晃了晃:“祖母,母亲,你们就等着享福!”
“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