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长公主府来了位访客。
长公主的亲侄女,当今皇帝的大女儿和静公主。
和静公主闺名夜静婉,早己嫁人出宫,跟各位弟妹均不热络,唯独对姑母十分亲近,故而常来常往。
因着认了肖暖暖做侄女,长公主便让人请出来一见,肖暖暖来到前厅,垂首行礼,大公主因着跟姑母亲近,爱屋及屋,给随行的婢女使个眼色,婢女变戏法一样拿出了一对玉手镯,肖暖暖恭敬接下,方才抬头去看大公主。
大公主眉目含笑,面色红润,唇色鲜亮。
“日后见着,叫我大姐姐就好!”大公主语声温柔,但细听之下有些气虚。
这……难道怀孕了?
肖暖暖心下狐疑,面上不显,坐在下手,听姑侄二人闲话家常。大公主有意无意伸手轻抚后腰,肖暖暖见了便道:“我扶姐姐去歇歇?”
大公主也不知最近为何,总是觉得的不舒服,但又说不出哪里不舒服,此刻肖暖暖提出,便就应了,因着她常来,长公主府有她固定休息的院子,丫鬟前头带路,肖暖暖扶着向院落走去。
肖暖暖有意无意地搭上大公主的脉,一心二用,嘴上说着:“姐姐的发髻真好看,发饰点缀的也恰到好处,让人看了就喜欢。”脉搏流畅,圆滑如滚珠,这是喜脉。但脉象滑数,这便不好。
“姐姐最近可有不适,怎的看着有些疲累?”肖暖暖状似闲聊般问道。
“就是说不出,偶尔还小腹坠痛,许是快到日子了。”
“没请大夫看看?”肖暖暖问道。
“老毛病了,以前看过多次,无非就是调理调理,喝那苦药汤子,自从上个月起,我便不愿喝了,驸马倒很是担心,不过我却不在意,保养再好又有何用,还不是求不来一儿半女?与其嘴巴受苦,不如便罢了。”肖暖暖没想到,大公主毫不避讳的与她说了。
将大公主送至院落休息,肖暖暖转头来寻姑母。
长公主见她去而复返,笑嗔道:“哀家以为你新得了个年轻貌美的姐姐,看不上哀家这姑母了。”
肖暖暖扶额轻笑,这姑母还吃醋了不成。插科打诨两句,便说起正事:“姑母,我略通医术,今日见着姐姐面色,便怀疑姐姐有孕,借着送姐姐去休息,给姐姐把了个脉,确是有孕,但听姐姐所言,似被不孕困扰多年,所以没敢首接告诉姐姐,而先回来问问姑母个中缘由。目前姐姐虽是喜脉但脉象滑数,怕是腹中胎儿不稳。”
长公主闻言大惊:“什么?你说静婉有孕了?这……”长公主努力平复自己。
“静婉成婚八年,未曾有孕,遍寻名医,都是身子康健,并无隐疾。可就是无法有孕,为此静婉准了驸马纳妾,那妾室入门当年,便生下一女,次年又生下一女,如今第三胎也己在腹中,静婉今日过来,虽未明说,但我却知道,她心里是极难受的。”
肖暖暖思索片刻道:“我听姑母说姐姐身子康健,又听姐姐说己有月余不曾服药,而姐姐如今恰有孕月余,这个中似有什么我们都忽略了的。不过,现今姐姐的身子最重要,姑母可有法子留留下姐姐?”
长公主出身皇家,何种阴私手段没见过?肖暖暖只需一带而过,长公主自有决断。
“想留定是有的,我病一病便可。”长公主眼神狡黠一闪。
“去宫里传太医,就说我突然在府内晕倒。”
“姑母,您这熟练程度,不像头一回啊!”肖暖暖道。
长公主抬眼一瞥,意思不言自明:别在这儿坏姑母好事儿,忙你的去。
大公主就势留了下来。但当晚就出了叉子。
肖暖暖刚刚睡下,长公主差人来喊,大公主小腹坠痛,腰酸难耐。因着想隐瞒怀孕之事,并未差人寻大夫,肖暖暖匆匆赶来,禀退下人,屋内只留姑侄三人,此刻大公主脸色苍白,额头己见薄汗。
肖暖暖快速搭上大公主手腕,细细诊脉,又解开大公主衣裙,伸手附于小腹,轻声询问大公主是何处疼痛?一番看诊完毕,快速开方,为保稳妥,方子分为三份,分别派出三人买药,若是有心之人查看,也只当是一张调理脾胃的方子。
姑侄对视一眼,便由长公主开口:“静婉,姑母有件事情要与你说说,但你万不可激动,可否?”
“姑母有何事要说予我?”大公主此刻未想到自己身上,只道是姑母要她一同关照暖暖。
“你应了姑母不可激动,姑母便不跟你兜圈子了,可好?”
大公主轻扯嘴角“姑母,侄女如今己不是那莽撞小姑娘了,您说吧。”
“静婉,你有孕了。”长公主尽量让自己平静地说出口。
纵是答应了姑母,大公主此刻也做不到心如止水,这个她盼了十一年的孩子,就这么来了?
双手激动的有些颤抖,随后轻轻的抚上了小腹。
“姑母,姑母,我要当娘了?真的要当娘了?”
长公主重重点头,继而握住她的双手:“静婉不能太过激动,如今脉象不稳,万不可情绪波动太大。”
“姑母,我想回府,驸马知道了,定会高兴的不行。”
“静婉,你先别急,这会不宜走动。”
“那姑母差人去我府上,请驸马来,我想见他。”大公主急于跟爱人分享喜讯。
“不急,你一会儿先吃了安胎的药,好好休息一番,再做安排。”长公主并未在此时点醒大公主,而是缓缓拖着。
很快,药买回来,肖暖暖亲自挑拣,然后交待给长公主的贴身嬷嬷,两人同时熬两份药,药渣混到一处处置。
前后一番折腾,大公主也渐渐静下心来。安胎药煎好,大公主服下。很快便响起了轻浅的呼吸声。
“我给姐姐加了助眠的药,让姐姐好好歇歇。”肖暖暖道。
“还是你想的周到,这么多年,静婉心里的这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长公主也跟着长出一口气。
“姑母,姐姐如今有孕,自身也必会万般小心,但这可疑之处也并非空穴来风,看来还得劳烦姑母点拨一二。”
“如今静婉心思还多系在驸马身上,旁人多言,她未必就认了,倒徒增了嫌隙。不过公主府内,多是老人,跟着静婉这许多年,也很是尽心。我想着来日给静婉添个府医,再添个药童,也算是我做姑母的一番心意。之前做事之人也必有所收敛,若还不肯停手,便由着静婉自己去收拾!”
“姑母想的真周到!”肖暖暖边说还边竖了个大拇指。
“行了,你就别恭维我了,静婉这次若能当了母亲,你是首功!”长公主眉眼间都轻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