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杂货店
油灯昏黄。店主老王攥着半块发霉的干粮,收音机里“灵异”、“厉鬼”、“避险”的字眼扎进耳朵。
他猛地掀翻货架,劣质罐头滚落一地。“避?往哪避?!”
他嘶吼着,浑浊老泪混着雨水流进嘴角。
黄金?那是传说里的东西!他颤抖着手摸向柜台下生锈的猎枪,枪管冰凉,却压不住心底更深的寒......
———筒子楼三层
婴儿啼哭撕心裂肺。年轻母亲死死捂住孩子的嘴,惊恐地盯着糊满旧报纸的窗户。
广播里“来源不明的哭泣”让她浑身僵冷。昨夜隔壁空屋传来的,就是这个声音!
她哆嗦着把最后一点米熬成糊糊,眼睛却不由自主瞟向窗栓,仿佛那里随时会伸进一只惨白的手......
———城南汽修厂地下油库
浓烈的汽油味混合着铁锈和另一种难以言喻的腥臭。
李瘸子蜷缩在报废卡车底盘下,手里死死攥着一块从尸体上扒下来的、浸透黑色油污的破布。
三天前,厂里“闹耗子”,咬死了他师父。
他慌不择路躲进油库,黑暗中撞上一个冰冷滑腻的东西……等他连滚爬爬出来,右腿不瘸了,力气大得能掀翻引擎盖,但左手掌心却多了一张蠕动着的、布满利齿的嘴。
此刻,他听着广播里“驭鬼者”三个字,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力量!这就是力量......
———城中村麻将馆,烟雾缭绕
牌桌下,一只干枯发青的手悄无声息地搭上了赌徒阿菜的脚踝。
阿菜吓得魂飞魄散,口袋里一叠给死人用的粗糙黄纸(1元面额)突然发烫。
鬼手触电般缩回黑暗。阿菜连滚带爬逃出,瘫在雨地里,看着手里边缘焦黑的黄纸,又看看旁边文具店玻璃窗内崭新的百元大钞,突然狂笑:“哈!真钱不如纸!祖宗显灵了!”
他站起身来,冲向最近的棺材铺......
———大阳市中心。
光明路1号。昔日庄严肃穆的市政府大楼,此刻如同惊涛骇浪中的孤岛。
沙袋工事层层堆叠,缠绕着带刺的铁丝网。身穿黑色作战服、佩戴特殊臂章的士兵目光如鹰隼,枪口低垂却充满压迫感。
重型装甲车堵死了主要路口,引擎低吼着,车顶的探照灯如同巨兽冰冷的独眼,刺破雨幕来回扫视着混乱的人群。
警戒线外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有拖家带口、抱着最后一点家当的普通市民,声嘶力竭地哭喊哀求放行。
有眼神闪烁、三五成群低声密议的彪悍之徒。
更多的则是面黄肌瘦、眼神空洞的麻木面孔,雨水顺着他们褴褛的衣衫流下,汇入脚下泥泞的红褐色水洼——不知是铁锈还是干涸的血。
在这片绝望的泥沼中,零星点缀着一些“特殊”的存在——
一个浑身湿透却蒸腾着诡异黑气的男人,所站之处雨水自动避开,脚下地面凝结尸液......
一个戴鸭舌帽的少女,阴影在她脚下异常浓重,仿佛有活物在其中蠕动......
一个背着巨大登山包面色蜡黄的中年人,背包拉链缝隙里,几缕枯草般的灰白头发正缓缓探出,随风飘荡......
林阳,此刻在市政厅对面一栋废弃商厦三楼的阴影里。破窗灌入的冷风带着铁锈和硝烟味,吹不动他身上那身浓稠的青黑雾霾。
他墨黑的瞳孔扫过下方喧嚣的“舞台”,冰冷无波。
“幸运儿…枭雄…还有炮灰。”
林阳无声的低语。
任何世界崩坏的序章,都少不了这些角色。
官方反应比他预想的快,也足够强硬。
士兵臂章上那个简洁的利剑与盾牌标记(灵异应对部徽记雏形),以及空气中弥漫被黄金微粒削弱却依然顽固存在的几缕稀薄灵异气息,都表明这里己被改造成一个临时的“堡垒”。
秩序在崩塌,但权力机器仍在惯性运转,并试图用新的规则(力量)重新箍紧这裂开的世界。
招募点设在市局大楼侧翼临时搭建的钢棚下。
流程简单粗暴首接——登记(姓名、能力简述)、展示、评估。
一个穿着脏污皮夹克剃着光头、脖子上纹着滴血狼头的壮汉(外号“血狼”),正唾沫横飞地拍打着登记桌:
“磨蹭个屁!老子能徒手撕了那长毛的尸傀!看见没,这疤!”
他扯开衣襟,露出胸口一道散发着淡淡腥臭的狰狞伤口。
“这是那鬼东西的爪子!老子活撕了它,这伤就好了!比打血清还管用!赶紧的,给老子登记!以后这片的脏活,狼哥我包圆了!”
他周身散发着一股蛮横的戾气和…淡淡的尸臭。周围几个气息阴冷的“同类”露出忌惮又厌恶的表情。
负责评估的是个穿着笔挺黑色制服面色异常苍白的年轻男子。他坐在桌后,像一尊冰雕,连眼珠都很少转动。
对“血狼”的叫嚣置若罔闻,只是用毫无起伏的声线重复:“展示能力。规则:不得对人员及公共设施造成破坏。”
“操!瞧不起老子?”
血狼被激怒了,狞笑一声,猛地一脚跺向脚下坚硬的水泥地。
咚!沉闷的巨响中以他脚掌为中心,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开一米多,碎石飞溅。
更诡异的是,裂痕边缘迅速覆盖上一层薄薄的白霜,散发出刺骨的尸气。他示威般看向年轻男子,眼中凶光毕露。
苍白脸色的年轻男子终于抬起了眼皮。那眼神,空洞得像是两口深井。男子声音平淡,开口说道:“破坏公共设施。警告一次。”
“警告你妈!”
血狼彻底暴怒,被轻视的羞辱感冲昏了头脑。
他狂吼一声,身体肌肉诡异膨胀,皮肤下仿佛有老鼠在窜动,带着那股蛮横的尸鬼之力,纵身扑向桌后的苍白男子,速度快得在雨幕中拉出一道残影,周围响起一片惊呼。
苍白男子没有动。他甚至没有从椅子上站起来。
只是轻微地抬了抬左手食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