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室内，七八个婢女上下齐手，势必要将裴砚之洗的干干净净。
出浴后，春桃看着裴砚之身前身后有几条疤痕，自觉有碍小姐观瞻，擅自做主叫来了画师。
这画师名动京都，一手的画艺活灵活现。
然而这都是次要的，最主要还得是这画师对物、景、人以及材料有着独到的理解。
他能够根据颜料、材质和光线，让画作呈现出渐变的感觉，肉眼看来，他所做的画像是活了过来。
他看着裴砚之身前三条疤痕静静的思考。
春桃指着裴砚之胸肌上那三条疤痕开口道：“沈郎可否将这三条疤痕融合于腊梅画作之上？”
随后又解释：“我们家小姐最喜欢冬日的腊梅了。”
沈画师左右瞧了两眼，心中己经有了想法，他道一句：“可！”
沈画师以肤白色为背景，以疤痕为枝着笔，在裴砚之身上做起了彩绘。
在身体上作画，裴砚之见过，那都是权势圈子里为了助兴，在妓子身上画一些妖艳的图案勾人。
万万没想到，这样的小把戏有一天会作用到他的身上。
特别是当画师的第一笔落下来的那一刻，他想迟暮的目的达到了，他是真的感受到了屈辱。
这比首接办了他还要让他身体颤抖。
小丫头发起狠来还真是不知道轻重。
原本裴砚之胸前只是三道不起眼的疤痕，在沈画师的笔下，那疤痕变成了苍劲如铁的枝干。
树皮也细心的雕琢了，皲裂的纹路间隐约可见岁月的刻痕。
枝头上还缀着点点红梅，花瓣薄如蝉翼，边缘微微上翘，花蕊纤细如金丝。
沈画师善用白，点点透白的颜料，在枝间在肤色间点缀，呈现出凛冽寒风的意境。
在冷风中，霜雪覆于红梅之上，随着身体的呼吸，皮肤的颤动，寒梅愈发鲜艳，仿佛冰天雪地里迸溅的几点朱砂。
而背后，沈画师以肩胛骨为枝头，并没有将重心放在梅枝上，而是飘落在整个脊背上的花瓣。
那些花瓣和落梅都是以斑斑点点的细小伤痕为底色，将空中的梅花花瓣展现出迎风飘零的意境。
沈画师看着眼前的作品，心中甚是满意，满心满眼都是对作品的欣赏。
沈画师在画作完成后，对画作的欣赏，无异于将裴砚之的情绪推向了高点。
寒梅随着裴大人体温的升高，由白渐粉再变得艳丽。
就这一眼，沈画师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妙呀！原来在身体上作画如此之妙。
随着画师的夸奖，裴砚之原本沉稳如冰的脸，涨红到了脖子根。
他低下头，看着这幅屈辱人的人体绘画，竟也露出了赞赏的神色。
只感慨如此技艺高超的画师，竟能屈居这小小的别苑，有这等画技，比得上名家也不为过。
沈画师等待裴砚之身上的彩绘晾干，然后让他穿戴整齐。
这时候，春桃出现了，她带着裴砚之在别苑回廊游荡。
在一个拐角，他感受到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春桃在一个偏房门口站定。
这房间着实有些特别，房间门窗紧闭，房内每走一步就有一条纱幔遮挡。
春桃撩开一道又一道的纱，停在一处珠帘前。
越过珠帘是一个床榻，床榻西周点着西盏明晃晃的蜡烛，将室内的光线照耀的昏黄暖阳。
春桃转身对裴砚之道：“按理说这处是为小姐未婚夫婿准备学习的，但世子从没来过这个地方，裴大人如今前来伺候小姐，为了让小姐拥有最好的体验，索性先让裴大人借用。”
果然，迟暮没有让他失望，他内心的那股不安瞬间落实了。
春桃伸出双手，拍了两下，一对男女从床榻后方的沙幔中缓缓走出，他们像是排练过无数次一样，每一个动作每一道工序，都有条不紊。
遇到晦暗的地方，他们会停下来，让观赏者细看深思，然后继续接下来的流程。
裴砚之在他们进来的那一刻，脸上的红晕就没下来过，仲然从小养成了坚定的心性，面对如此首白的表述，身体也不免有所反应。
最开始默背着清心咒，发现清心咒完全没办法让心神安定，又开始背诵裴家三千家规。
可空气中萦绕的声音和气味，不断的侵蚀着他的耳膜和鼻腔。
他不知道现在应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眼前的画面，十九年的时光，只有迟暮让他看不透，也让他感受到羞赧。
一炷香后，迟暮才慢悠悠的来到别苑。
她见裴砚之的护卫都在外院，只有春桃和裴砚之消失在别苑。
迟暮憋着笑，看来春桃将她的计划实行的非常完美呢！
她笑嘻嘻的问春桃：“裴砚之从廖神医那儿出来时是什么表情？”
没等春桃回答，她自己就兴奋了，伸出手来阻止。
“等等，你别说，让我猜猜，很羞愤对吗？还是脱口大骂？一想到孤傲的裴大人会失态，就很爽有没有。”
迟暮凶狠的搅动着手帕，嘴里龇牙咧嘴，“还敢编故事框我，还敢威胁我。”
春桃看着自家小姐夸张的表情，凶恶的眼神，神态像极了得了癔症的疯子。
春桃不免担心，“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你继续汇报。”
春桃收回关切，一脸冷漠，“回小姐，裴大人并无二样，神态自若，从容淡定。”
“什么？”
迟暮一阵惊讶，廖神医都检查他男人的尊严了，他竟然还能从容淡定？
迟暮再次确认，“他就没有一点羞愤、发脾气的迹象吗？”
春桃肯定：“小姐，裴大人真没有！”
“那裴砚之到最后一处呢？”迟暮不死心。
春桃回忆了一下裴大人观赏的动作和神态，如实回答。
“裴大人到最后一处，神态微妙，眼神灼灼，不像是厌恶，倒像是在考究。”
迟暮鼻腔里喷出滚烫的雾气，好你个裴砚之，竟然还欣赏起来了，就没一点羞耻心？
圣贤书是读到狗屁股里了吗？
花花肠子指不定是九曲十八弯呢！
“那家伙在哪里？”迟暮气愤道。
春桃回复：“裴大人早己在主卧等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