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暮瞥见裴砚之尾随而入,心头一紧,下意识伸手想将他推出门外。
指尖刚触及他胸膛,手腕便被猛地攥住。
裴砚之反手一扣,将她整个人抵在了冰冷的门板上。
“想让李煜看见?”他声音低沉,气息迫近。
迟暮迎上他的目光,面容沉静,不见丝毫慌乱,却也不发一言。
沉默是她此刻的盔甲。
恰在此时,门外骤然喧哗起来。
“人呢?踢我的混蛋呢?滚出来!”
李煜追了出来,却被一个东倒西歪的醉汉死死缠住。
那醉鬼口齿不清地咒骂,硬说李煜踢了他,非要讨回来。
李煜心急如焚,却被这浑人绊住手脚,一时竟脱身不得。
一门之隔,门外的混乱清晰可闻。
迟暮的心悬在嗓子眼,即便此刻与裴砚之这般拉扯的姿态,暧昧至极,她也无暇分心。
满脑子都是门外李煜的会不会发现,闯进来。
迟暮这份心不在焉,反倒激起了裴砚之眼底深沉的暗流。
他忽地欺身压下,灼热的唇,眼看就要印上去。
迟暮猛地偏过头,只留给他一道紧绷而优美的侧脸弧线。
“绾绾,”
裴砚之的声音带着一种被辜负般的低哑怨念,几乎贴着她的耳廓。
“为何这样躲我?从前,你可是最迷恋我这张脸的。”
他清晰地记得侯府满月宴上,她毫不掩饰对他这张脸的喜爱。
即便在迟康瑞外室丑闻闹得满城风雨时,她也敢顶风作案与他私会。
究竟何时变的?
裴砚之脑中飞快回溯,别苑那日她抚过他满身的伤,眼中还盛满了怜惜,可自那之后,迟暮对他的疏远冷如冰霜。
所以,症结就在那夜之间!
迟暮狠狠瞪着他,门外就是李煜的呼喝声,这人竟还有心思在此絮絮叨叨地质问?这是说话的地方吗?
见她依旧沉默,裴砚之更进一步试探。
“因为别苑的事?”
迟暮的呼吸几不可察地一滞,随即强自镇定,对他这般疯魔行径置若罔闻。
那瞬间的停顿,如电光石火,却还是被裴砚之精准捕捉。
果然!在别苑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让她避他如蛇蝎。
“是那一晚?”
他再逼近一步,将猜想缩至核心。
迟暮骤然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掩住所有情绪。
答案己不言而喻。
迟暮原本想着养一个外室也无所谓,有颜值有身材,没事睡上一觉也是美事。
而且,裴砚之还用彩绘掩饰伤痕来取悦她,她很是心动。
或许他们经历一个美好的夜晚,他们会更加亲密。
可裴砚之带着怨念折腾了她一晚上,一晚上满身的齿痕,没完没了的索取,骨头都快碎了。
她整个人从身体到心理都产生了对亲密的恐惧与阴影。
特别是对上裴砚之那张脸,看上一眼,骨头都发虚。
“因为我索取无度?”
裴砚之一下就明白了,怪他太狠,怪他没轻没重。
迟暮眼中怒火灼灼,几乎要喷薄而出,恨不能将眼前这男人生吞活剥。
“放开!”
她极力压低声音,每一个字都淬着冰。
“抱歉。”
裴砚之的道歉带着一丝沙哑的质感,气息拂过她的耳畔。
“让你有了一晚不好的体验。”
迟暮耳尖漫上血色,羞愤交加:你快住口吧你!
门外,李煜与醉汉的缠斗陡然升级。
一声沉重的闷响狠狠撞在门板上,连带着门后的迟暮都感到一震。
隔着一层薄木,她甚至清晰听到了李煜压抑的痛哼,他受伤了!
那醉汉出手毫无章法,蛮力惊人。
李煜却也不甘示弱,借着房门反震之力旋身反击。
自那日与李新池一战后,他仿佛挣脱了某种无形的枷锁。
什么世子威仪,什么克己复礼?
他凭什么不能放任自己的情绪,放任自己的喜怒哀乐。
他偏要纵情肆意。
此刻,这挡路的醉鬼便是他宣泄怒火的对象。
迟暮的心神全然被门外的激斗牵引,忧心如焚。
裴砚之将她这份分心全看在眼里,嫉妒的毒藤缠绕在心间。
他垂眸,视线无意间落在她颈侧,一抹欺霜赛雪的肌肤,自衣领间泄露。
精致的耳垂上,一枚小巧的耳饰,正随着她细微的动作轻轻摇曳。
那晃动的微光,像在无声撩拨着他紧绷的神经,更添烦躁。
鬼使神差地,他俯身而下。
温热的舌尖,带着一种近乎亵渎的试探,猝不及防地卷住了那只微微颤动的耳垂。
柔软,温热,一种全然陌生的触感,瞬间攫住了裴砚之,他从未想过,耳垂竟也能如此的惑人心魄。
迟暮大脑一片空白,待她惊觉回神,裴砚之灼热的鼻息己密密匝匝地喷薄在她敏感的颈窝。
那气息滚烫,带着湿意,激起一阵阵酥麻难耐的痒意,细小的电流在她皮肤下窜动。
她只想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桎梏。
刚微微偏头试图躲闪,耳垂在温软湿濡的包裹中吮吸。
他对她耳垂的迷恋近乎偏执,唇舌正肆意撩拨、挑弄、缠绕,极尽试弄。
那湿热的触感让迟暮心底猛地窜起一股无名邪火,烧得她心慌意乱。
迟暮在裴砚之强健的胸膛之上推诿。
裴砚之却顺势捉住了那双徒劳挣扎的手,十指轻易嵌入她的指缝,牢牢扣住。
那动作看似安抚,实则更像一种无声的宣告和压制。
迟暮浑身僵硬,再不敢有大的动作。
门板之外,李煜的声音时隐时现。
他们此刻这般纠缠不清的姿态,是绝不能让李煜窥见半分端倪。
李煜其人,掌控欲与上位者的尊严深入骨髓。
他决计容不得未婚妻有半点行差踏错。
一丝一毫的污点,于他而言,都将是无法容忍的亵渎与背叛。
那后果,迟暮连想都不敢想。
“混蛋,你放开我。”
迟暮带着怒火的低语,将裴砚之拉回现实。
“抱歉!”
裴砚之眼含落寞,离开迟暮的脖颈,站首身子。
他被情绪左右了,他失控了,这是他完全没想到的事。
迟暮完全没惯着裴砚之,冷笑着斥责。
“呵呵,犯错后立马道歉,下次还犯是吗?”
门外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是顾云烟叫来了花楼的打手平息了此事。
安静如寂,迟暮猛然推开裴砚之,拉开房门,徒留裴砚之落寞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