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暮实在想不通现代人的脑回路。若按常理,比如她爹,就格外欣赏李煜。
在她爹眼里,李煜此人,生得剑眉星目,身姿挺拔如松,举手投足间皆是天家气度。
李煜自幼受的是最严苛的皇子教养,经史子集、兵法韬略无一不精。
圣上至今膝下无子,对李煜的偏爱几乎摆在了明面上,赏赐不断,秋猎允他同乘御辇,甚至默许他与能臣走近。
朝中明眼人都看得出,若无意外,李煜极可能就是圣上的接班人。
何况,他并非徒有尊荣。
论才学,他能三步成诗,笔墨惊鸿,连翰林院的老学究都自叹弗如,论风姿,他往琼林宴上一站,满园春色都要黯然三分。
这样的李煜,竟然入不了女主顾云烟的眼。
顾云烟继承了大学生社牛属性,瞧见迟暮一声不吭就开始述说起自己的烦恼了。
“姐妹,你是怎么穿书的?是怎么做到不被这古代人发现的?”
“哎呀,你是不知道,老天鹅对我太不公平了,我走着走着掉进井盖,就穿了,这是什么奇葩穿越方式。”
“河南人就这么喜欢井盖吗?”
“这么喜欢,等我能回去了,给你们捐一卡车井盖。”
顾云烟说话噼里啪啦,俨然把迟暮当成了发泄对象,坐没坐姿,站没站姿,表情还古灵精怪。
迟暮不知道如何回答,就挑了一个她能回答的问题。
“对于是否被发现的问题,以我这样的身份和地位,我觉得没有人敢质疑。”
顾云烟发起灵魂拷问,“为什么?”
迟暮对上顾云烟的眼眸,很认真的给她分析。
“你觉得被发现沉塘的本质是什么?”
顾云烟思考半分,回答,“当然是因为我们是异类呀!”
迟暮,“那为什么异类就需要被处决?”
顾云烟,“这个···”
这个问题顾云烟似乎没有思考过。
迟暮继续阐述,“异类被处决的底层逻辑就是触犯了统治者的利益。”
“就比如说,你穿越到小山村或者商人之家,你用超越他们认知的事物,将他们的思想和生活方式改变,这就触犯了村长或者其他商人的利益。”
“村长想要更好的统治和掌控这群未开化的村民,势必要将源头除去,他们会利用巫蛊之说,将你钉在邪祟之上。”
“同样,商人的利益被侵蚀,他们也会排除异己,除了会用愚昧的方法将人除去,还会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方法铲除这个祸害。”
这一点,吴掌柜就做得很好,在新事物出现的时候,他没有冒进,而是先试探市场,等市场接受这样的改变,潜移默化的默认这东西就应该这样存在,比如‘肥皂’替换皂角。
而琉璃杯这样明显不是人能轻易发明的东西,他需要一个强有力的背景将这个产物推出去。
否则,不管制作再精美的琉璃杯琉璃盏,他都保护不了,更别说挣钱和后续饥饿营销,成为贵族奢侈品了。
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所以迟暮非常欣赏吴掌柜的智慧和敏锐度。
迟暮说到这里,她能明显得感受到顾云烟脸色的煞白。
通着对顾云烟细微的表情,她猜测顾云烟应该是想到了与吴掌柜合作经商的事。
迟暮又继续说,“我之所以不用担心被发现,是因为我的身份赋予了我能别具一格的权力。”
“就算我发疯放火,只要整个侯府没有触犯到其他人利益,都不会有人利用我的变化除掉侯府。”
“顾云烟,你要明白,不管你有没有别具一格的思想和行动,都是强权下的手段罢了。”
顾云烟好像明白了一些,眼神里透露着沉思。
“秦始皇车同轨、书同文、统一度量衡,在中央集权之下,没有人敢质疑他的想法是异类。”
“就算你穿越过去,都不见得比秦始皇做得更好。”
顾云烟抬眸,看见迟暮分析得头头是道。
她心中猜想,迟暮在穿书之前,一定是公司高管,或者是一个女强人,否则,也不会将局势看得这般透彻。
眼中若有似无的露出崇拜之色。
“那我该怎么办?”顾云烟抱怨一句。
迟暮莞尔一笑,“所以你在没有实力保护自己的情况之下,还是安分守己做个古代人吧!”
“或者抱紧男主的大腿,在男主发疯的时候撒个娇。”
顾云烟听了后,整个人焉不拉几,‘哎’了一声,仰天道,“你说了半天,跟没说一样,有什么用?”
迟暮被顾云烟的小表情逗笑了,顾云烟还真像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什么烦恼都写在脸上。
迟暮笑了笑,启齿道,“你可以以权力为目标往上爬,就没人敢质疑你了。”
顾云烟揉搓了那张小脸,满脸的烦恼,“哎,真烦。”
随即又睁大眼睛看着迟暮,“姐妹,我能经常去找你吗?”
顾云烟说着又扑了上来,在迟暮怀里嘤嘤,“你可是这世界上我唯一的亲人了,你不能不管我呀!”
迟暮用力的推着怀里的人,顾云烟像个八爪鱼一样扒在她身上,推也推不动。
迟暮给了个安慰,“你不用担心,你好歹是女主角,有主角光环,没有生命危险。”
顾云烟继续焉不拉几,“说是这么说,哪一部剧不是虐身虐心,关键是我还要和李煜酱酱酿酿,555,他不是我的菜呀!”
迟暮还想安慰两句,就看见远处竹林沙沙作响,她以为春桃要回来了。
拍了拍怀里的顾云烟,“你先起来,我丫鬟快回来了,让她看到了不好。”
顾云烟继续撒娇,“我不要,看见就看见了呗,反正是你的贴身丫鬟。”
迟暮话未出口,便见裴砚之足尖点着树干,身影如鹞鹰般凌空掠至近前。
他稳稳落在迟暮面前,看也未看,只单手一探,便将迟暮身上的顾云烟如拎麻袋般提起,信手甩向一旁。
顾云烟重重撞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刚要张嘴咒骂,目光触及裴砚之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凛冽气势。
到嘴的污言秽语硬生生咽了回去,瑟缩着闭紧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