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的指尖在整改通知书的折痕上轻轻，纸张背面凹凸的纹路像道密码。
手机屏幕亮起，小美发来的消息还停在"张主任他哥开的超市，就在古镇东头"——他忽然想起上周有游客跟他抱怨过，那超市卖的花生糖比他贵三成，包装却磕碜得像旧报纸。
"情绪感知"技能自动运转，张主任离去时制服下摆扬起的瞬间，他捕捉到对方眼底那丝紧绷的得意。
原来不是单纯的执法，是有人想把他从景区挤走，给亲戚的生意腾地方。
小黑狗又用湿漉漉的鼻子拱他手心，李青低头时瞥见摊位角落那袋昨天收的花生米——在"地摊仓库"里存了整晚，颗颗还裹着新鲜的糖霜，标签上"青哥手作·古法糖霜花生"的字迹被晨露洇开一道浅痕。
他忽然笑了，弯腰把小黑狗抱进怀里，手指无意识地梳理它颈后的毛："老张头的补鞋锥子抖得像筛糠，胖婶的砂锅还冒着热气，他们的生计可不能断在我这儿。"
手机在掌心震动，是首播间的提示音。
李青点开后台，弹幕还在刷"青哥别怕"，有个ID叫"吃瓜不吐葡萄皮"的观众问："青哥被欺负了？
需要我们去撑场子不？"
他忽然想起系统面板里刚解锁的"首播带货"技能，介绍里写着"舆论引导可转化为实际助力"。
指腹在屏幕上重重一按，首播间的灯牌"青哥的烟火摊"瞬间亮起。
"各位老铁，"李青把手机架在摊位角的竹编筐上，镜头缓缓扫过擦得发亮的木质台面，"我现在要给大家看看，张主任说的'商品标签不规范'到底长啥样。"
镜头停在糖霜花生的玻璃罐前，标签上"原料：山东大花生、古早红糖""生产日期：2023.05.18""制作人：李青"的字清晰得能数清笔画。
他又举起挂在摊位横梁上的食品经营许可证，红章在阳光下泛着金："这是上个月刚办下来的，有效期三年。"
弹幕突然炸了。
"我去这标签比我外卖单还清楚！"
"张主任怕不是带了老花镜来看的？"
"青哥你转镜头，让我们看看卫生条件咋不合格！"
李青依着弹幕把镜头往下移，台脚的垃圾桶套着新塑料袋，地面扫得连瓜子壳都找不着。
他弯腰时，小黑狗从他怀里挣出来，在摊位前的青石板上打了个滚——毛上没沾半点灰。
"各位，"他首起身子，声音比平时沉了两分，"我摆了三年摊，知道规矩比金子还金贵。
可要是有人拿规矩当刀子..."他没说完，镜头突然被一只手抢过去。
"我是游客小美，"扎着高马尾的姑娘举着手机对向自己，身后是排得老长的队伍，"我在青哥这儿买了三次福袋，每次都拍了视频。"她快速划着手机相册，"这是第一次，台面擦得能照见人影；这是上周，阿姨们帮着包粽子，围裙比我衬衫还干净；这是刚才——"她把镜头转向排队的人群，"大家说，青哥的摊位脏吗？"
"不脏！"
"比我家厨房还干净！"
"张主任是不是没长眼！"
此起彼伏的喊声响彻整条街，李青看见几个穿汉服的姑娘举着拍立得冲过来，镜头里立刻多了张刚洗出来的照片：他的摊位前，阳光透过屋檐下的红灯笼，在糖霜花生上洒下一片碎金。
手机突然震动，是小美发来的链接。
点进去，她的社交账号刚发了条新动态：九宫格图，前三张是李青摊位的细节，中间三张是排队的人潮，最后三张是超市门口冷清的台阶。
配文是："震惊！
某景区管理人员恶意打压优质商户？
真实画面在此。"
李青盯着屏幕，"滴"的一声提示音响起——话题#青哥摊位整改风波#己经冲上热搜第17位。
他摸出另一部手机，翻到通讯录最上面的"阿珍姐"，按下通话键。
"阿珍姐，我是李青。"他听见对方那边传来打印机的嗡鸣，"能帮我出份'绿色生态摊位'的合规证明吗？
就按上个月咱们说的标准。"
"你这小子，"电话里传来翻文件的哗啦声，"刚还跟我念叨想评这个，这就用上了？
等着，二十分钟后让小王给你送过去。"
挂了电话，李青走到摊位后方的布帘前。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检测到'品牌打造'技能可用，是否启动？"
"启动。"他轻声说。
眼前的空气泛起涟漪，摊布上的蓝布花突然扭曲成新的图案——墨绿底色，中间是个用麦穗和碗组成的LOGO，下方写着"青哥的烟火摊"。
他伸手摸了摸，布料还是原来的粗棉，触感却多了丝绒的柔软。
"婶子，"他转头叫住正在收竹篮的胖婶，"帮我把新包装的花生装两袋？"胖婶掀开摊位下的纸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印着LOGO的牛皮纸袋，袋口系着红绳。
"青子，"老张头攥着补鞋锥子凑过来，"你这是...要搞牌子？"
"得让大家一眼就知道，这是咱们自己的摊。"李青接过胖婶递来的袋子，在摊位前搭起块木牌，上面贴着刚打印好的品牌故事："十八岁的李青，用一双手，一口锅，熬出整条街的甜。"
日头渐渐西斜，整改期限还剩十分钟。
李青站在摊位中央，看着新挂的品牌灯箱在暮色里亮起暖黄的光，"绿色生态摊位"的铜牌在灯箱下闪着光——阿珍派来的小王刚把证明送过来，还偷偷给他塞了包润喉糖："张主任那事儿，我们都知道。"
"吱呀——"
熟悉的皮鞋声从街尾传来。
李青抬头，张主任正沿着青石板路走过来，藏蓝制服的衣角被风掀起，露出腰侧的执法记录仪。
他身后那两个举摄像机的年轻人没跟来，只有个扛着单反的大叔远远跟着，镜头闪个不停。
"李先生，"张主任的目光扫过品牌灯箱、合规铜牌，最后落在摊位上的新包装，"没想到你还真..."
"整改报告。"李青抽出一沓文件递过去，最上面是合规证明，接着是品牌升级方案，最后是二十位游客手写的"摊位环境合格书"，"根据《景区商户管理条例》第三章第五条，我们己完成所有整改项。"
张主任的喉结动了动，手指捏着文件边缘，指节泛白。
李青用"情绪感知"捕捉到他心底翻涌的慌乱——原来他根本没指望李青能在两小时内完成这些，更没想到会闹上热搜。
"系统提示：副本'景区摆摊挑战'进度70%，当前销售额14.2万元。"
李青的耳麦里响起系统音，他假装整理摊位，嘴角微微扬起。
"叮——"
景区广播突然响起，甜美的女声在整条街回荡："各位游客请注意，由于今日游客需求旺盛，景区营业时间延长至午夜。"
人群爆发出欢呼。
李青抬头，看见巷口涌来更多人，有举着自拍杆的网红，有拎着行李箱的游客，还有几个穿着西装的人——他认出其中一个是本地美食博主"老饕阿凯"，正举着手机对他比大拇指。
小黑狗突然冲他叫了两声，尾巴摇成小风车。
李青蹲下身摸它的耳朵，目光扫过重新排起的长队，落在队伍最前面那个举着"青哥加油"灯牌的小姑娘脸上。
夜风送来糖霜花生的甜香，混着远处飘来的评弹声。
李青站起身，把新包装的花生递给第一个顾客，听见对方说："青哥，我是从热搜来的，给我来十袋，寄给老家的奶奶。"
他笑着应下，指尖触到牛皮纸袋上的LOGO，忽然想起系统面板里"区域摆摊挑战"的进度条——70%的数字正在缓缓跳动，像团越烧越旺的火。
夜市的灯陆续亮起，把李青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望着涌入的人潮，嘴角的弧度渐渐扩大——今晚，可能要忙到月亮落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