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海的冰雾刚漫过马鞍,阿古拉的银弯刀就划出道冷光。少女勒住阿兰马的缰绳,黑马喷着白气在冰面上打转,蹄铁敲击冰层的脆响里,突然混进阵奇特的 “咔嗒” 声 —— 像有无数坚硬的东西正在碰撞。
“是琥珀!” 王二柱的铁拐往冰缝里一戳,铁皮头带出块半透明的矿石,阳光透过矿石照在雪地上,映出的光斑竟带着蜜色的暖,“俺在技艺馆的拓本上见过,罗斯人就靠这玩意儿换丝绸!”
罗斯部落的木寨外,十几个裹着熊皮的壮汉正用石锤砸冰。为首的族长看到阿古拉怀里的钢纹锦,突然扔下锤子扑过来,粗糙的手掌在锦缎上:“这花纹…… 像极了琥珀矿里的冰裂纹!” 他突然从怀里掏出块拳头大的琥珀,里面冻着只完整的蝴蝶,“用你们的锦换我的琥珀,十块换一尺!”
“老吝啬鬼!” 阿古拉的弯刀在琥珀上轻轻一敲,矿石竟裂开均匀的纹路。少女突然将钢纹锦往琥珀上一贴,金线竟顺着裂纹嵌了进去,像给蝴蝶安上了金色的翅膀。“这样的宝贝,一块顶多换三寸!”
王二柱的铁拐在冰面上敲出哄笑:“姑娘这讨价还价的本事,比俺的火罐还厉害!” 他突然从铁箱里掏出糖霜,往琥珀矿脉的裂缝里一撒,“尝尝这个,比琥珀还甜 —— 当年哈里发的儿子用三车香料才换走一罐。”
部落的木屋中,罗斯工匠正用石钻给琥珀打孔。当看到阿古拉用银弯刀蘸钢水在琥珀上写字,老匠人突然把石钻往火塘里一扔:“这才叫手艺!我们钻三天的孔,你们一刀就成!” 他指着钢纹锦上的星尘玻璃,“能不能教我们把这亮片嵌进琥珀?萨满说这样能通神灵。”
深夜的冰原上,突然传来狼群的嗥叫。阿吉的玻璃哨急促地响起,少年指着远处的雪堆:“看蹄印是…… 大食残兵的战马!他们在偷琥珀矿!” 罗斯族长突然吹起骨笛,木寨里立刻冲出队驯鹿骑兵,鹿角上的琥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用郭老将军的‘声东击西’!” 阿古拉翻身跃上黑马,银弯刀挑起块燃烧的琥珀,火光在冰雾中划出金色的弧线。当大食兵被火光吸引时,王二柱突然将铁箱里的火罐往冰面一砸,硫磺烟裹着糖霜炸开,甜香惊得驯鹿发狂,西蹄扬起的冰碴如箭般飞射。
混战中,块巨大的琥珀被马蹄踢翻,滚到阿古拉脚边。少女的弯刀突然劈向空中的糖霜,飞溅的甜液落在琥珀上,竟凝成层透明的糖膜。当她举着琥珀冲向大食兵时,糖膜反射的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恰好给罗斯骑兵让出冲锋的路。
“这叫‘糖衣琥珀’!” 王二柱的铁拐敲碎最后个火罐,铁皮头沾着的糖霜在月光下泛着光,“比俺们的玻璃镜还管用 —— 以后商队带着这玩意儿,走夜路都不用打火把!”
三日后的 “冰原交易会” 上,罗斯人的琥珀堆成了小山。阿古拉的钢纹锦被剪成小块,与琥珀、糖霜、钢片拼在一起,做成的护身符在驯鹿骑兵的脖子上闪闪发亮。族长举着块嵌钢纹的琥珀对众人喊:“从今往后,罗斯的琥珀只换玉门关的糖和锦!谁要是敢抢,先问问萨满的钢纹护身符!”
返程的驼队里,王二柱的铁箱装满了嵌钢纹的琥珀。阿古拉突然勒住马,指着冰原尽头的极光:“郭老将军的亲兵说,穿过那片光带,能到更冷的地方,那里的人用鲸骨做器皿。” 少女的银弯刀在极光下泛着冷光,“敢不敢再赛一场?谁先把钢纹锦送到鲸骨部落,谁就是‘冰洋商主’!”
“比就比!” 王二柱往驼铃上系了块琥珀,叮当声里混着矿石的脆响,“俺的铁拐敲敲鲸骨,保准比你的弯刀还响 —— 当年在撒马尔罕敲城门的动静,能惊飞三里地的鸟!”
冰雾漫过驼队时,阿吉的玻璃哨突然在风中响起。少年指着天边的候鸟群:“它们往南飞了!阿兰的年轻人说,跟着候鸟能找到新的甜菜根田,比玉门关的土地还肥。” 他突然从箭囊里掏出片琥珀,里面嵌着根钢纹锦的线头,“等回到玉门关,让张师傅把这玩意儿织进‘天下同辉’锦的最后一格 —— 就叫‘冰洋连玉门’。”
月光在冰面上铺成银色的路,驼铃的叮当与琥珀的脆响交织,像首写给远方的歌。王二柱的铁拐敲击冰层的声音,阿古拉银弯刀划破雾霭的锐响,还有阿吉玻璃哨里藏着的甜,都随着这歌声往南飘去,飘向那座挂着 “天下同辉” 锦的玉门关,飘向那条永远在延伸的丝绸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