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内景象让尹南风屏住呼吸。挑高七层的中庭里,悬浮着数百件青铜器,它们以某种规律缓缓旋转,在地面投下蛛网般的阴影。最中央是一尊三人高的青铜鼎,鼎身密密麻麻刻满鸟迹文,鼎口不断涌出淡蓝色的雾气。
"这是..."
"司家真正的藏宝阁。"司浅寒带她走向螺旋楼梯,"这些青铜器组成一个阵法,镇压着地下的东西。"
当他们来到顶层的星枢室,尹南风终于明白何为"盈月相"。整间屋子没有一盏灯,光源全部来自穹顶——那里镶嵌着一块巨大的月长石,此刻正散发着满月般的清辉。三位白发老者围坐在星图前,见他们进来,最年长的那位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大长老。"司浅寒快步上前,却被老人抬手制止。
"时间不多了。"老人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血玉现世,证明月墟的封印正在减弱。尹家丫头,过来。"
尹南风迟疑地上前。老人枯瘦的手指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记住,月墟之门必须由司尹两家的血脉共同开启。当年你祖父..."
话音戛然而止。楼下突然传来刺耳的金属撕裂声,紧接着是护卫们的厉喝。司浅寒猛地推开窗户——山路上,数十道车灯如毒蛇般蜿蜒而上,最前面的越野车己经撞破了第一道岗哨。
"来得比预计的快。"三长老冷笑,"看来守陵人里出了叛徒。"
大长老剧烈喘息着,突然将竹简塞进尹南风手中:"这是《月墟志》残卷,带着它跟浅寒走密道!"转向司浅寒,"按计划行事,去陕西找徐先生。记住,月圆之夜前必须找到真正的钥匙!"
整座阁楼突然震颤起来。中央青铜鼎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鼎身上的铭文一个接一个亮起红光。司焕破门而入:"家主!阵法开始崩溃了!"
司浅寒当机立断,从星图下方抽出一把青铜钥匙扔给司琴:"启动应急方案!"拉起尹南风就往暗门跑,"南风,现在开始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回头!"
暗门后是陡峭的螺旋阶梯。他们刚下到第三层,整座阁楼突然倾斜了十五度。尹南风脚下一滑,竹简脱手飞出,在半空中展开——她惊恐地看到,那些本该刻在竹片上的文字,此刻全部悬浮在空中,组成一幅立体星图!
"别看!"司浅寒一把捂住她的眼睛,但己经迟了。尹南风瞳孔中倒映着旋转的星图,额间渐渐浮现出淡淡的月牙印记。
山下传来爆炸的轰鸣。在纷飞的碎瓦与烟尘中,尹南风恍惚听见司浅寒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原来钥匙一首就在你身体里..."
……………………
越野车在黄土高原的沟壑间颠簸,扬起漫天尘沙。尹南风靠在车窗边,额间的月牙印记己经褪成淡粉色,但每当经过古墓遗址,那印记就会隐隐发烫。
"再往前就是铜川地界。"司焕查看GPS导航,屏幕上闪烁的红点显示他们正在接近目的地,"徐先生最后出现的坐标在陈炉古镇附近。"
司浅寒从后视镜看了眼昏昏欲睡的尹南风:"给她喂点参片,血脉觉醒初期会消耗大量元气。"
突然,车载电台传来刺啦刺啦的杂音,一个苍老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出:"...不要...徐...陷阱..."
"是司家密电码!"司琴迅速调频,但信号己经中断。她脸色骤变,"家主,这频道只有老宅地堡才用!"
司浅寒猛打方向盘,车子急转驶入一条岔道。黄土崖壁上赫然出现几个窑洞,洞口用红漆画着古怪符号——三条波浪线上悬着一只眼睛。
"守陵人的标记。"司浅寒熄火,"看来徐先生给我们留了路标。"
尹南风突然捂住额头:"洞里...有东西在叫我..."她瞳孔微微扩散,竟准确无误地复述出一段陕北方言,"'三蛟出水日,血月照古原'..."
司焕和司琴对视一眼,同时摸向腰间武器。这是守陵人代代相传的暗语,非核心成员绝不可能知晓。
窑洞内阴冷潮湿,手电筒光照出墙上斑驳的壁画。尹南风如梦游般抚过那些剥落的颜料,指尖停留在一幅三足蛟龙图上:"这不是龙...是镇水兽。"她转向右侧空无一物的洞壁,"这里本该有扇门。"
司浅寒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铜钱币,按在尹南风指定的位置。钱币上的方孔突然射出一道蓝光,扫描般划过整面墙壁。随着机关运转的闷响,墙面向内旋转,露出条向下的阶梯。
阶梯尽头是间圆形石室,中央石台上躺着个浑身是血的老人。尹南风惊呼出声:"徐爷爷!"
老人艰难抬头,左眼处的刀伤还在渗血:"丫头...你果然来了。"他颤抖的手指指向石室角落的陶瓮,"拿...拿上罗盘...去法门寺地宫...找第三根..."
话音戛然而止。司浅寒突然将尹南风扑倒在地,一支弩箭擦着她们发梢钉入石壁。上方窑洞口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浓重的陕北口音:"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守陵人叛徒!"徐先生挣扎着从怀中掏出个油布包,"浅寒...带丫头去法门寺...真经背面..."他突然瞪大眼睛,看向尹南风身后,"小心影子!"
司焕的短棍己如闪电般击出,将某个从石壁阴影中窜出的黑影打退。那黑影发出非人的嘶叫,竟融化在烛光中消失无踪。
"影奴?!"司琴声音发紧,"守陵人己经动用了禁术?"
徐先生气息越来越弱:"自从...三长老叛变...他们就开始用活人炼..."一口鲜血涌出,他死死抓住司浅寒的手,"月墟里...不止有宝物...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