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卷着沙砾拍打在“居延驿”的夯土墙上，费府家奴费宝缩着脖子，盯着院中三辆盖着毡布的马车。拉车的马匹瘦骨嶙峋，鬃毛杂乱，时不时发出嘶哑的嘶鸣，任谁看都是即将淘汰的劣马。但费宝嘴角却噙着一丝诡秘的笑，凑近为首的马车，用匈奴语低声道：“都记好了，出关后首奔左贤王庭，明年开春，老子要看到每辆车都换成带‘狼头’烙印的雪影驹！”
车帘微动，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正是费无极安插在匈奴的眼线“老胡”。他用生硬的汉语回道：“费管事放心，左贤王说了，只要良种马到手，就把去年扣下的‘回礼’一并送来。”
费宝满意点头，从怀中摸出一块成色不佳的玉佩塞给老胡：“这是相爷的定金，事成之后，少不了你们的好处。”他警惕地望向驿道远方，“快走吧，别让汉兵看出破绽。”
三辆马车摇摇晃晃驶离居延驿，朝着漠北方向而去。费宝看着它们消失在风沙中，搓了搓冻僵的手，转身准备回驿馆喝酒，却迎面撞上一骑快马。
“站住！”
冰冷的声音让费宝打了个寒颤。他抬头，只见来人面如刀削，眼神锐利如鹰，正是武安校尉风影。后者身后跟着二十余骑玄甲精骑，马鞍旁挂着寒光闪闪的环首刀。
“风……风校尉，”费宝强作镇定，拱手道，“您怎么会在这儿？”
风影翻身下马，目光如电扫过院中尚未清理的马粪，又看向费宝腰间悬挂的费府令牌，冷笑道：“我若不来，怎会看到费相府的人，在居延驿倒卖劣马？”
“冤枉啊校尉！”费宝立刻跪倒在地，“这……这是相爷让运往边郡的淘汰马，绝无半点私心！”
“淘汰马？”风影走到马厩前，捡起一撮马毛捻了捻，“边郡淘汰马，会用精饲料喂养？会在马蹄上偷偷钉匈奴式的‘八钉掌’？”他指向墙角的饲料袋，里面露出西域特有的苜蓿草。
费宝脸色煞白，额头渗出冷汗：“校……校尉说笑了，这……这是顺路带的……”
“顺路？”风影猛地扯开一辆空马车的毡布，车底板上残留着新鲜的马蹄血，“淘汰马运输，需要铺止血草？需要在车壁暗格藏匈奴文的‘马种交换密信’？”
话音未落，亲卫己从暗格中搜出一卷兽皮。风影展开一看，上面用匈奴文写着：“岁末以劣马换良驹，左贤王庭见。”落款处赫然是费无极的私印！
“费宝，”风影将兽皮掷在他脸上，声音冰冷刺骨，“你家相爷这手‘劣马出塞，良驹回汉’的老把戏，三年前在雁门用过，两年前在北地马场用过，真当我们是傻子？”
费宝瘫倒在地，面如死灰。他知道，风影曾在漠北与匈奴周旋多年，对这种换马计了如指掌。
“把人给我绑了！”风影怒喝，“还有这几匹‘淘汰马’，一并带回神都！”
“校尉！”费宝哭喊着，“相爷不会放过你的！”
“放心，”风影翻身上马，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等廷尉府审完你，第一个不放过的就是费无极！”
三日后，神都廷尉府的刑讯室里，费宝被打得皮开肉绽，终于吐露了实情——费无极不仅与匈奴左贤王勾结，用劣马换取良种雪影驹，还约定用这批良马装备东越残部，意图在南方再起事端。
消息传到冠军侯府，玉倾城正在教龙不悔识字，闻言放下手中的木简，紫眸中寒光一闪：“果然是他。”
龙天策将廷尉府的供词揉成一团，金发黑眸中怒火翻腾：“费无极这老匹夫，真是死性不改！”他想起郑众将军的死，想起漠北战死的弟兄，“这次绝不能再让他逃脱！”
“别急，”玉倾城起身，走到地图前，“费无极既然敢用老套路，说明他自以为天衣无缝。我们正好将计就计……”她指着地图上的“狼山”标记，“让风影率人埋伏在左贤王庭附近，不仅要截下良马，还要抓几个活口回来作证。”
龙天策看着妻子冷静的侧脸，心中怒意渐消，取而代之的是坚定：“好！就按你说的办！”
半个月后，漠北狼山深处，左贤王庭的牧民们正在欢庆“换马节”。老胡带着三辆马车驶入王庭，得意地掀开毡布，露出里面精神抖擞的雪影驹。左贤王哈哈大笑，正准备下令交割“回礼”，突然杀声西起！
风影率着天狼卫精骑从山谷中冲出，弓弦声响，匈奴牧民还未反应过来，己被射倒一片。老胡见状想逃，被风影一箭射穿大腿，惨叫着倒下。
“缴械不杀！”风影策马冲入王庭，手中环首刀寒光凛冽。
天狼卫皆是百战精锐，片刻间便控制了局面。风影走到左贤王面前，用流利的匈奴语道：“左贤王，费相爷的‘回礼’，我们替他收了。”
左贤王看着被缴获的兵器和粮草，又看看地上哀嚎的老胡，面如死灰，知道自己中了计。
一个月后，风影押解着老胡、左贤王的信使以及缴获的匈奴密信，凯旋神都。当廷尉将这些“铁证”呈给汉皇时，后者气得浑身发抖，将费无极的辞呈狠狠摔在地上：“费无极！你这国之蠹虫，通敌卖国，罪无可赦！”
神都的百姓们得知费无极再次通敌被抓，纷纷拍手称快。冠军侯府内，龙天策抱着龙不悔，看着玉倾城整理的罪证卷宗，金发黑眸中终于露出一丝轻松：“倾城，这下费无极再也翻不了身了。”
玉倾城抚摸着儿子的头，紫眸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还没完，费无极树大根深，我们必须趁热打铁，彻底清除他的党羽。”她看向窗外，“神都的天，也该彻底晴了。”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龙不悔肉嘟嘟的小脸上，他正抓着龙天策的金印把玩，发出“咯咯”的笑声。而在神都的另一角，费无极的丞相府己被查封，曾经权倾朝野的奸相，终于迎来了他应有的结局。风影的这次截胡，不仅粉碎了费无极的阴谋，更像一把利刃，刺破了笼罩在神都上空的最后一层阴霾，为大汉王朝的中兴，扫清了又一块绊脚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