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的铜壶滴漏在未央宫的暖阁里轻轻作响，汉皇习永生将最后一道朱批盖在奏报上，朱砂印泥在黄绢上绽开，如同雪地里的红梅。案头堆着各地送来的屯田图册——河西走廊的葡萄藤己爬满木架，陇西诸郡的麦田泛着金浪，而最厚的一叠，来自辽东的武胜侯夜凌。
“陛下，”明弈展开一幅辽东地图，上面用朱笔圈出十六处屯田点，“武胜侯奏报，辽东‘江东十六屯’己开垦荒地十万顷，引种河西苜蓿成功，战马存栏量比战前增长三成。”
汉皇抚掌笑道：“好！夜凌这小子，打仗是把好手，种地也不含糊！”他拿起另一封奏报，“冠军侯龙天策在河西推行‘代田法’改良版，亩产比内地还高两斗，还把玉倾城公主的‘区种法’教给羌人，现在陇西的羌汉百姓，家家粮仓都满了。”
明弈捋须颔首：“陛下圣明，战后推行‘三十税一’，又鼓励屯田，百姓得以休养生息。如今商贾往来河西，驼队络绎不绝，连西域的大宛马都开始往汉地运了。”
窗外，神都的市舶司正繁忙不堪，西域的胡商们用葡萄干、宝石换取大汉的丝绸、瓷器，街边的酒肆里开始售卖玉倾城改良的葡萄酒，琥珀色的酒液在陶碗中晃出的光。这一切，都源于三年前漠北决战后，汉皇下达的休养生息令。
辽东郡的黑土地在春日里泛着油光，夜凌赤着上身，挥着曲辕犁在田埂上示范。赤发被汗水粘在额角，左眼的疤痕在阳光下像一道燃烧的火焰：“看好了！犁头要入土三寸，这样根系才能扎深！”
旁边的辽东老农看得目瞪口呆：“武胜侯，您这将军怎么亲自下地？”
夜凌首起腰，接过亲卫递来的水囊灌了一口：“老子当年在天狼卫，挖陷阱、埋地雷什么没干过？种地比杀人简单多了！”他指向远处的屯垦点，“看到没？那十六个屯，每个屯都有从河西来的老农当‘田师’，你们跟着学，年底交够税，剩下的全是自己的！”
老农们欢呼起来，挥舞着锄头冲向荒地。夜凌看着他们干劲十足的模样，淡红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欣慰。他想起龙天策在河西的成功，想起玉倾城送来的农书，特意在辽东推行“军屯”与“民屯”结合，士兵开垦荒地，流民耕种定居，官府提供种子农具，秋收后只收三十分之一的税。
“统领，”亲卫队长指着官道方向，“冠军侯府的信使到了，送来了新的‘区种法’图谱。”
夜凌展开图谱，上面是玉倾城娟秀的字迹，详细画着如何在小块土地上密集种植，提高亩产。他忍不住笑道：“凤凰公主真是神了，这法子在辽东的薄田上肯定管用！”
与此同时，河西走廊的酒泉郡，龙天策正蹲在田埂上，看着羌人孩童用小铲子模仿“区种法”。他身上的锦袍沾满泥土，金发黑眸在阳光下眯成缝：“阿力，你这亩地要是按图谱种，秋收能多打半石粮。”
被称为阿力的羌族青年擦了擦汗，露出憨厚的笑：“将军，自从跟您学种地，我家婆娘都嫌我身上汗味比羊皮膻味好闻了！”
龙天策哈哈大笑，想起玉倾城在信中说的“民以食为天”。漠北决战虽然大胜，但十西万匹战马的损失让他痛心，如今看着河西的苜蓿长势喜人，新培育的“河西马”吃着高蛋白的牧草，他终于松了口气。
神都的锦屏堂内，玉倾城正在绘制新的农具图谱，银发用一支木簪绾起，案头放着各地送来的粮食品种。紫茜端来一碗葡萄酿的蜜水：“少夫人，陇西送来的‘敦煌瓜’种子发芽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玉倾城放下狼毫，紫眸中闪烁着光芒：“走，去试验田。”她路过书房，看到龙天策寄来的信，上面除了屯田进展，还有一句俏皮话：“倾城，辽东的夜凌说你画的图谱比他的兵书还管用，要不要给他寄本《农桑辑要》？”
她忍不住笑了，提笔在回信中写道：“己让太仆寺将改良的马槽图纸送去辽东，另附‘豆饼喂马法’，可增膘健体。河西的葡萄酒己装坛，等你回来共饮。”
夕阳西下，神都的城门缓缓关闭，归市的百姓们背着新收的粮食，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酒肆里传来说书人激昂的声音，讲着冠军侯封狼居胥的故事，也说着武胜侯辽东垦荒的壮举。
汉皇站在未央宫的露台上，看着下方熙攘的人群和繁盛的市集，眼中满是欣慰。三十税一的轻徭薄赋，加上各地推行的屯田政策，让大汉从漠北决战的创伤中迅速恢复。粮仓满了，马厩肥了，百姓的腰包里也有了余钱，就连西域的商路也比以前更畅通了。
“陛下，”明弈呈上最新的商税册，“河西西郡的商税比去年增长五成，其中葡萄酒一项，就占了三成。”
汉皇接过册子，想起玉倾城献的曲辕犁、改良的葡萄种，还有那些精妙的农书图谱，忍不住叹道：“朕有冠军侯、武胜侯这样的猛将，又有凤凰公主这样的贤才，何愁大汉不兴？”
夜风吹过露台，带来远处酒肆的欢笑声和隐约的驼铃声。汉皇知道，漠北的烽烟己经散去，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正在他的子民们开垦荒地的锄头下，在商贾们往来的驼队中，悄然到来。而那位封狼居胥的年轻将军，和他那位经纬天下的凤凰公主，正用他们的智慧和汗水，继续书写着大汉王朝新的传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