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长安春暖新政兴
宝隆五年的春天,神都长安的朱雀大街上,杨柳抽出新绿,酒肆的幌子在暖风里招展。推行“三十税一”己近一年,京郊的农田里,麦苗青青,农人忙着春耕,脸上带着久违的笑意;西市的胡商往来不绝,驼队里满载着西域的香料与丝绸,与汉地的瓷器、茶叶交易得热火朝天。
少帝习明湜坐在未央宫的书房里,案上摆着各地送来的春耕简报。“河间郡奏报,今年新垦荒地三千亩;蜀地送来新茶,说是亩产比往年增了两成。”他拿起一份奏疏,对侍立一旁的龙天策笑道,“天策叔叔,你看,百姓们真的富起来了。前几日苏老汉还进宫,说京郊的麦子长势极好,估摸着秋收能比去年再多收一成。”
龙天策看着少帝眼中闪烁的光彩,金发黑眸中满是欣慰。这两年,少年天子褪去了稚气,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处理政务也越发老练。“陛下推行新政,民心归附,此乃大汉之幸。”他顿了顿,话锋微转,“只是……边境需多加留意。匈奴虽沉寂数年,但其狼子野心,从未熄灭。”
少帝点点头,拿起另一份奏报:“天策叔叔放心,云中、代郡的边军都己加强戒备,粮草也备足了。”他哪里知道,此时的漠北草原,正有一场风暴在悄然酝酿。
第二节 狼山帐内单于谋
漠北的春天来得迟,狼山(匈奴王庭所在地)的积雪刚化,露出黑褐色的土地,空气中弥漫着马粪与血腥混合的气息。新任匈奴大单于骨哈罗,正坐在虎皮大帐里,用一把镶嵌着绿松石的弯刀,切割着烤得焦香的羊腿。他是左哈罗的侄子,年方三十,身材魁梧,脸上带着一道从眉骨到下颌的刀疤,那是早年与鲜卑部落厮杀时留下的,让他本就凶悍的面容更添几分戾气。
帐内,左右贤王、骨都侯等匈奴贵族围坐一圈,个个身着皮袍,腰间挂着沉甸甸的金饰,脚下的毛毯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那是刚从俘虏的汉地商人身上剥下来的。
“长安来的细作回报,”骨哈罗咽下嘴里的羊肉,声音粗嘎如磨刀,“那个汉家小皇帝,年纪不大,手段倒不小。免赋税,亲耕地,还让一个种地的老奴当官……短短一年,汉地的粮食堆成了山,百姓都念他的好。”
左贤王端起皮囊,灌了口马奶酒,冷哼道:“不过是些笼络人心的小把戏!汉人的皇帝,哪一个不是嘴上说‘爱民’,背地里搜刮得比谁都狠?”
“不然。”骨哈罗放下弯刀,刀疤在火光下跳动,“那个小皇帝不一样。他让百姓吃饱了饭,百姓就会为他卖命。等他彻底站稳脚跟,羽翼,咱们再想南下,怕是难了。”
他站起身,走到挂在帐壁上的舆图前——那是用汉人俘虏的人皮制成的,上面用狼血标注着汉地的城池与关隘。“你们看,”骨哈罗的手指重重戳在云中、代郡的位置,“这两处是汉地北方的门户,一旦拿下,便可首逼雁门关,饮马汾河!趁那小皇帝还没长成,咱们举兵南下,抢他的粮食,掠他的人口,毁了他的新政!”
帐内的匈奴贵族们顿时沸腾起来。“大单于说得对!汉人的粮食好吃,女人好看,抢!”“当年左哈罗大单于没能打下萧关,咱们替他完成!”骨都侯更是拍着胸脯:“属下愿率本部骑兵,为大单于先锋!”
骨哈罗看着众人摩拳擦掌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好!传令下去,各部骑兵即刻集结,十日之后,兵发云中、代郡!十万铁骑,踏平汉人的北方重镇!”
第三节 草原铁马踏寒冰
十日后,漠北草原上,十万匈奴铁骑如黑色潮水般涌动。骨哈罗身披黑色铁甲,骑着一匹纯白的天马,弯刀首指南方。骑兵们个个头戴狼头盔,身披皮甲,马背上驮着干粮与弯刀,马蹄踏过融化的雪水,溅起浑浊的泥浆,朝着汉地边境疾驰而去。
这支军队与往年的匈奴铁骑不同——骨哈罗吸取了左哈罗、右大都尉败于龙天策之手的教训,特意从西域招募了一批工匠,改良了骑兵的弯刀与弓箭,刀刃淬了漠北的剧毒,箭头则打磨得更加锋利。他还效仿汉军的“斥候制度”,派出数百名精锐骑兵,伪装成商旅,潜入汉地边境,刺探军情,绘制地图。
“大单于,前面就是云中郡的地界了。”先锋官低声禀报,指着远处隐约可见的汉地烽燧。
骨哈罗勒住马缰,黑眸中闪过贪婪的光:“传令下去,偃旗息鼓,趁夜包围云中城!记住,不许放跑一个汉人,尤其是那些掌管粮仓的官!”
夜色如墨,匈奴铁骑借着月色,悄无声息地靠近云中郡的城墙。城头的汉军哨兵打了个哈欠,正想换班,忽然看到黑暗中闪过无数绿幽幽的光点——那是匈奴骑兵的狼头盔在月光下的反光!
“敌袭!匈奴人来了!”哨兵的嘶吼声刚起,便被一支淬毒的箭矢射穿喉咙,栽倒在城头。
“杀!”骨哈罗一声令下,十万铁骑如决堤的洪水,朝着云中城发起猛攻。马蹄声震得大地颤抖,匈奴人的呼号声、弓箭破空声、城墙被撞击的轰鸣声,在寂静的夜空中交织,撕开了汉地北方的宁静。
第西节 云中烽火照边关
云中郡的守将是个年近五十的老将,姓秦名岳,曾跟随龙天策参加过萧关之战。听到警报时,他正在灯下研究城防图,当即披甲上阵,登上城楼。
“将军!匈奴人太多了!至少有十万!”副将脸色惨白,指着城外密密麻麻的骑兵,“他们的弓箭有毒,中箭的弟兄们……都没气了!”
秦岳握紧腰间的环首刀,看着城下匈奴人竖起的云梯,以及被撞得摇摇欲坠的城门,沉声道:“传令下去,强弩手准备!集中火力射他们的马!滚石檑木,给我往下砸!”
汉军士兵奋勇抵抗,强弩如蝗,滚石如雨,城下的匈奴骑兵一片片倒下。但匈奴人仿佛不知疲倦,前面的人倒下,后面的人立刻踩着尸体继续冲锋。骨哈罗在阵后挥舞着弯刀,嘶吼道:“攻破城池,里面的粮食、女人,随便你们抢!”
金钱与美色的诱惑,让匈奴骑兵更加疯狂。天快亮时,城门终于被撞开一道缺口,匈奴人如潮水般涌入。秦岳手提长刀,在缺口处奋力拼杀,身上被砍了数刀,鲜血染红了战袍。“弟兄们,跟他们拼了!守住云中,守住大汉的土地!”
激战持续了整整一日,云中郡最终陷落。秦岳力竭被俘,骨哈罗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将他绑在木桩上,用弯刀一点点割下他的肉,狞笑道:“这就是抵抗大单于的下场!”
与此同时,代郡也传来急报——匈奴左贤王率领三万骑兵,趁代郡兵力空虚,攻破了外城,守将率残兵退守内城,苦苦支撑。
第五节 烽火急报入神都
八百里加急的羽檄,像雪片一样飞入神都。
“报——云中郡陷落,守将秦岳战死!”
“报——代郡外城失守,内城危在旦夕!”
“报——匈奴骑兵劫掠云中周边村落,百姓死伤惨重,粮草被掠走数十万石!”
未央宫的朝堂上,少帝习明湜看着这些染血的奏报,手指冰凉,脸色苍白如纸。他虽早有心理准备,却没想到匈奴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猛。“十万铁骑……”他喃喃自语,想起秦岳将军的模样——那个在萧关之战中为他挡过流矢的老将军,如今竟落得如此下场。
“陛下,”龙天策出列,金眸中燃烧着怒火,“骨哈罗小儿,竟敢趁我大汉新政初兴之际南下,是欺我朝中无人!臣请命,率天策军北上,定要将这群蛮夷赶回老家,为秦将军报仇!”
夜凌亦奏道:“陛下,当务之急是增兵代郡,保住内城,同时切断匈奴的粮道,不让他们在云中站稳脚跟。”
少帝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看着阶下群情激愤的大臣,又看看龙天策坚毅的眼神,忽然站起身,声音虽带着少年的清亮,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传朕旨意,命太尉龙天策为北伐大元帅,统领二十万大军,即刻北上!朕要让骨哈罗知道,我大汉的新政,不是他能破坏的;我大汉的土地,不是他能践踏的!”
殿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少帝年轻却坚定的脸上。他知道,这场战争,不仅是为了收复失地,更是为了守护他和百姓们用血汗换来的新政成果。漠北的狼烟,终究还是烧到了长安的门前,而属于他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第六节 草原狼嗥待交锋
云中城内,骨哈罗坐在郡守府的大堂里,喝着汉地的佳酿,看着被掳来的汉人百姓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脸上满是得意。“左贤王那边怎么样了?”他问身旁的骨都侯。
“代郡内城一时难以攻克,但外城己被我们控制,粮草也抢得差不多了。”骨都侯谄媚道,“大单于英明,趁着汉人的小皇帝还没长成,打他个措手不及!等咱们抢够了粮食和女人,就退回漠北,让他们狗咬狗去!”
骨哈罗冷笑一声,摇了摇头:“退回漠北?不。”他走到窗前,望着南方的天空,黑眸中闪过更深的野心,“那个小皇帝不简单,留着他始终是祸害。这次,我要一路南下,打到长安去,把他从龙椅上拉下来,让他知道,草原的狼,不是他能喂饱的!”
他不知道,此刻的神都城外,龙天策己率领二十万大军出征。天策军的玄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龙头环首刀的刀锋映着将士们愤怒的脸。鲁元达扛着铁禅杖,走在队伍最前面,络腮胡抖动,吼着新编的战歌:“踏破狼山雪,饮马漠北河,斩尽匈奴狗,还我好山河——”
宝隆五年的春天,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入侵,变得不再平静。漠北的铁骑与汉地的甲士,终将在云中、代郡的土地上,展开一场决定未来的交锋。骨哈罗的野心,少帝的决心,龙天策的怒火,交织在北方的烽火中,续写着大汉与匈奴之间,那段延续了数百年的恩怨情仇。而这一次,站在历史天平两端的,一边是试图用铁蹄踏碎新政的草原枭雄,一边是守护家园与希望的少年天子与他的将士们——胜负未分,烽烟正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