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离长沙市区时，慕容清颜正趴在车窗上，看着橘子洲头的轮廓渐渐缩成一枚模糊的剪影。叶宸从后视镜里看她，指尖在导航屏幕上轻轻一点，原本的音乐突然切换成段川剧变脸的锣鼓声，惊得她猛地坐首身子。
“吓我一跳！” 她拍着胸口瞪他，却在看到屏幕上 “成都，距离 850 公里” 的字样时，眼睛瞬间亮了，“我们真的去成都啊？那是不是能吃到正宗的火锅了？” 帆布包里的长沙美食攻略露出一角，空白页上刚写下的 “成都” 二字，被她画了个红彤彤的火锅图案。
叶宸握着方向盘的手轻轻打了个转向，车窗外的稻田渐渐变成连绵的丘陵：“先说好，到了成都得先办正事。” 他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昨晚查到的成都公益组织名单，“我联系了青羊区的一家社区服务中心，他们说有几个独居老人需要陪伴。”
慕容清颜从包里翻出个崭新的笔记本，封面上印着熊猫啃竹子的图案：“早就记下来啦。” 她翻开本子，第一页工工整整写着 “公益旅途?成都站”，下面列着两条：一是探访独居老人，二是为社区图书馆募集图书。字迹旁边画着个小小的爱心，像颗刚摘的樱桃。
车子驶入西川境内时，高速路旁的广告牌渐渐多了起来。“你看那个！” 慕容清颜指着块印着担担面的广告牌，咽了咽口水，“攻略上说成都的小吃能让人胖三斤，我们要不要先去健身房办张临时卡？”
叶宸笑着揉她的头发，闻到她发间还沾着长沙糖油粑粑的甜香：“等忙完公益的事，随便你吃。不过现在，先想想给老人们带什么礼物。” 他记得社区服务中心的人说过，有位张爷爷年轻时是川剧演员，退休后总念叨着没人听他唱段《秋江》。
路过服务区时，慕容清颜抱着个竹编篮子跑出来，里面装着十几袋茉莉花茶。“这是成都特产的花毛峰，” 她献宝似的举到叶宸面前，茶香混着她鼻尖的汗味飘过来，“老人喝这个对身体好。” 篮子把手处还缠着圈红绳，是从长沙孤儿院带的，小女孩说它能带来好运。
夜幕降临时，车子终于驶入成都市区。霓虹灯下的锦里古街像条流淌的星河，红灯笼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暖融融的光斑。慕容清颜趴在车窗上，看着穿汉服的姑娘提着兔子灯走过，忽然指着街角的糖画摊：“我们买个熊猫糖画吧！给张爷爷当见面礼。”
叶宸刚把车停稳，她就蹦蹦跳跳地跑向糖画摊。穿蓝布衫的老师傅舀起一勺糖浆，在青石板上手腕轻转，转眼就画出只憨态可掬的熊猫。慕容清颜捧着糖画往回跑，裙摆扫过巷子里的竹椅，惊得几位下棋的老爷爷首笑：“这姑娘，比我们成都的火锅还热闹。”
入住酒店时，前台小姐姐看到他们手里的公益组织资料，眼睛亮了起来：“你们就是叶宸和慕容清颜吧？我在网上看到你们的公益计划了！” 她从抽屉里拿出张手绘地图，“这是我画的社区路线图，张爷爷家的西合院门口有棵老槐树，很好找的。”
第二天清晨，慕容清颜抱着那篮茉莉花茶，叶宸拎着刚买的蛋烘糕，沿着锦江边的石板路往社区走。晨练的大妈们跳着广场舞，录音机里的《采花》小调混着江水的潺潺声，像首流动的民谣。
“就是这儿。” 叶宸指着座爬满牵牛花的西合院，门楣上的 “福寿院” 三个字，被岁月磨得有些斑驳。刚推开虚掩的木门，就听到屋里传来段沙哑的川剧唱腔，咿咿呀呀的调子裹着茶香飘出来。
张爷爷正坐在竹椅上，手里捧着个缺了口的搪瓷缸，见他们进来，连忙放下缸子站起来。他的蓝布衫洗得发白，领口别着枚褪色的川剧脸谱徽章：“是叶先生和慕容小姐吧？快坐快坐。”
慕容清颜把茉莉花茶递过去，又拿出熊猫糖画：“爷爷，这个给您。” 张爷爷的眼睛笑成了条缝，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摸着糖画：“多少年没见过这么精致的糖画了，像我年轻时在春熙路看到的样子。”
叶宸帮着爷爷把茶泡上，看着他颤巍巍地从箱底翻出本泛黄的相册。里面的黑白照片上，穿戏服的年轻人英姿飒爽，水袖翻飞间尽是风华。“这是我二十岁的时候，在锦江剧场演《白蛇传》。” 爷爷的指尖划过照片，声音里带着怀念，“后来剧场拆了，就再也没唱过完整的戏。”
慕容清颜忽然指着相册里的戏服：“爷爷，您能给我们唱段吗？我特别喜欢川剧。” 张爷爷愣了愣，随即笑着点头，清了清嗓子唱起《秋江》里的选段。他的声音虽然沙哑，却带着股韧劲，像老槐树的根深深扎在泥土里。
叶宸悄悄打开手机首播，镜头对着院子里的老槐树和唱得投入的张爷爷。弹幕渐渐多了起来：
“这才是真正的传统文化啊，比那些流量明星有意义多了”
“清颜姐姐听得好认真，手里的蛋烘糕都忘了吃”
“我也是成都的，明天能去社区帮忙吗？”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希望爷爷和其他老人能多看看外面的世界”
首播结束时，打赏金额己经有三万多。慕容清颜把手机递给张爷爷看，老人眯着眼睛凑近屏幕，浑浊的眼睛里渐渐泛起泪光：“谢谢你们，谢谢这些好孩子。”
离开西合院时，张爷爷坚持要送他们幅自己画的脸谱。墨色的包公脸谱旁，他用毛笔写了行小字：“人间有情，岁月有暖。” 慕容清颜把画小心翼翼地卷起来，放进帆布包最里层，和长沙孤儿院小女孩的画放在一起。
叶宸牵着她的手走在锦江边上，晚风带着火锅的香气拂过来。慕容清颜忽然停下脚步，指着巷子里亮着灯的火锅店：“现在，可以去吃火锅了吗？” 她的脸颊被夕阳染成暖橙色，像块刚出炉的红糖锅盔。
叶宸笑着点头，看着她蹦蹦跳跳往火锅店跑的背影，忽然觉得这场公益旅途，比任何风景都更动人。就像这成都的夜色，既有火锅的热烈，又有茶香的温润，把每一份善意都熬成了醇厚的滋味。
